readx(; 秦堪面帶微笑離開了乾清宮,臉上的笑容很輕鬆,彷彿今日進宮的目的真的只是與皇帝喝茶聊天,順便談談理想聊聊人生.
邊軍將士們仍團團圍在乾清宮門口,惡狠狠地注視著朱厚熜的一舉一動,丁順單手按在腰側的繡刀上,殺氣凜凜地瞪著朱厚熜,眼中兇光畢露,似乎有種將皇帝斬於刀下的衝動,然而一想到秦堪那張冷森的臉,丁順生生打了個激靈,不得不悄悄斂去了眼中的兇光.
朱厚熜仍呆呆地坐在殿中,盯著眼前茶具上的空茶杯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沉寂中,一道嫋娜多姿的身影悄悄地出現在殿門外.
丁順和無數將士急忙讓開並躬身抱拳行禮,齊聲道:"見過四夫人."
唐子禾款款而行,蓮步輕抬走進殿中,站在朱厚熜面前盈盈一拜,道:"秦門唐氏拜見陛下."
朱厚熜木然的眼神慢慢轉到她身上:"秦門?你是秦堪的夫人?"
唐子禾笑道:"是,不過是夫人之一."
"你見朕有何事?"
唐子禾抬頭,毫無顧忌地打量著他,俏麗的臉龐帶著笑意,眼神卻比寒鐵更冰冷,朱厚熜一陣不自在,只覺一柄鋒利的刀鋒在他臉上刮來刮去,漸漸有些羞惱了.
良久,就在朱厚熜準備發怒之時,唐子禾幽幽開口了.
"天時地利人和,真教他佔全了,再大幾歲便成不了事,小几歲也無法成事,老天賜下的運氣吧."
"你究竟在說什麼?是秦堪派你來辱我麼?"朱厚熜加重了語氣.
唐子禾輕輕一笑,道:"我家老爺眼中只見天下.連造反都是堂堂正正從城門打到宮門,他怎會如此狹隘,專門派他的夫人來侮辱你?陛下真是多慮了."
"你到底來幹什麼?"
唐子禾滿臉笑意,卻故意嘆氣道:"老爺做事倒是乾脆利落.可惜有些馬虎.我這做妻子的命苦,只好到處幫他收尾善後.明明是任勞任怨,他還朝我橫眉豎眼常常責罵我,你說我命不命苦?"
朱厚熜怒道:"你說這些與朕何干?"
"當然有關係,剛才我不是說過麼?我到處幫他收尾善後呢.今日陛下便是我需要收尾善後的人之一……"
"什麼……意思?"朱厚熜看著她那張豔若桃李的俏臉,卻彷彿看到一條斑紋美麗的毒蛇在他面前吐著信子,神情不由浮上幾許驚恐.
唐子禾從袖中取出一顆褐紅色的藥丸,放在朱厚熜面前的茶杯裡,拎壺將杯中注滿水,藥丸遇水很快化為虛無,一杯淺黃色的水卻漸漸變成了紅色.紅得像血.
"陛下放心,我家老爺既然說過‘君仍是君,臣仍是臣’這樣的話,我們便不會害你性命.不過呢,你放心了,你也要讓我家老爺放心才是,你說對嗎?"
朱厚熜盯著那杯血紅色的藥水,驚懼地道:"這,這是……"
唐子禾彷彿與多年摯友聊天一般侃侃而談:"這是七種毒草加七種毒蟲配成的藥,不錯,它是劇毒之藥,發作時彷彿萬箭穿心,腹中五臟六腑會急速膨脹,然後急速萎縮,最後一命嗚呼,令人生不如死,所以我給它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名叫‘蝕腹’,不過此物雖毒,但毒性緩慢,每年若服用一次解藥的話,便可抑制藥性,永不發作,如果有一年忘記服解藥……唉,那可就糟了,神仙都救不活呀."
"這種毒藥是我閒時無事琢磨出來的,天下縱然名醫無數,可誰也解不了它,因為誰都不知道這七種毒草和七種毒蟲是哪七種,更不知每樣毒物的分量搭配,不客氣的說,這種毒天下只有我能解,當然,明日開始,我家老爺也能解了,陛下何不試一試?我在裡面加了一點蜜糖,味道還是很甜美的……"
唐子禾說了一大通,彷彿推銷藥品的醫藥代表似的,竭盡全力地哄騙小皇帝吃藥,神情非常的和藹慈祥.
朱厚熜嚇得面色慘白,驚恐地看著面前那杯血紅色的藥湯,死死抿住唇使勁搖頭.
皇帝沒當好,但並不證明他傻,相反,他比絕大多數同齡人要聰明得多,否則也不會以他小小年齡便給秦堪帶來這麼多的麻煩,顯然所謂"味道甜美"這麼誘人的廣告詞也打動不了他,這是毒藥啊,喝下去不吃解裔死人的,朱厚熜又不是徐鵬舉那樣的吃貨,再甜美他敢吃嗎?
唐子禾無奈地又勸了幾句,真誠懇切的表情如同電線杆老軍醫勸病人不要放棄治療似的,勸了半柱香時辰,唐子禾終於失去了耐性,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一顰一笑動輒殺人成百上千的女豪傑,耐心向來不怎麼好的,今日已是大大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