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夜能有多長?
對於心寬的人來說,也就是睡一覺的功夫,而對於我來說,夜很漫長,一閉眼,全都是顧嘉學憤怒的質問聲、吼聲,還有他泛著紅血絲的眼。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著窗外的天從黑慢慢變微藍,然後變亮。
看,人生就是這麼荒唐。
五個小時前,我還被顧嘉學關在衛生間裡,被打、被羞辱,絕望得幾乎自殺。
想想吧,昨晚上我被那兩個警校小夥兒從家裡抬出來,顧嘉學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他拉住我的胳膊,拽住我,不讓我走。
他就像耍酒瘋般鬧,一會兒給我媽跪下,求我媽原諒他,賭咒發誓以後絕不打老婆,否則出門就被車撞死;一會兒又威脅我媽,只要敢逼離子離婚,他就殺了我媽。
樓上有不少住戶趴在窗上看熱鬧,小區保安也來了。這種家事,保安也不好勸,只是說都這麼晚了,別影響其他住戶休息。
sion直接報警,讓我媽帶著我開車先走,和這種畜生沒什麼說的。
我驗了傷,做了筆錄,檢查了身體,傷基本集中在脖子以上,寶寶沒事。
後來上衛生間時照了下鏡子,呵,真的挺慘,我面板白,所以這些傷顯得特別……觸目驚心。
早上7點多的時候,兩個年輕的警察來醫院,把我媽拉到外面,說顧嘉學跑了,他們去我家和小三住的那個明鑫苑小區找過,都不在。出了這麼大事,男方父母還沒出現,大概是找關系去了,你們家如果堅持離婚,最好做全準備。
話已至此,我全都明白,婚怕是不是那麼好離的。
我媽以為我睡著了,到外面給我爸打電話去了,學校最近組織骨幹教師去洛陽學習,我爸三天前走了。
昨晚上我媽把我從家裡帶走後,趕緊給我爸打電話,我爸急得要命,深更半夜在賓館收拾東西,打車往機場跑。他讓我媽別急,把女兒照顧好最要緊,等他回來再和顧家人算賬。
算賬……算得清嗎?
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邊擰開,我媽和sion一前一後進來了。
我媽的眼珠子現在還是紅的,臉色有些發暗,她見我“醒”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從保溫杯裡到處點水,浸濕毛巾,輕輕地給我擦臉和手。
好暖啊。
我看著她,呆呆地看著她掉淚,問:“當初你不同意我嫁給顧嘉學,我非要嫁,你看,果然出事了,我咎由自取,你為什麼不罵我?”
說到後面,我情緒激動,朝我媽哭著喊:“你罵我啊,快罵啊!”
“沒事沒事,媽媽在。”
我媽摟住我,輕撫著我的背,哭得難過:“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的錯,囡囡你別激動。咱們沒有錯,求求你別傷害自己了。你這孩子啊,無論發生什麼事,怎麼能自殺,你要是沒了,你讓媽媽去問誰要人,姓顧的就算死絕了,也抵不了我娃的命啊。”
我扭頭,看著我媽。
媽媽今年五十出頭了,有了白頭發,怎麼感覺一夜之間,媽媽老了這麼多。
我還是個孩子,媽媽怎麼能老?
我就靠在我媽身上,放聲哭,把我的委屈和怨恨、憤怒和心痛全都發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