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久失修,井口上方的轆軲早就不知所蹤。
想要吃水,就需要拉著麻繩,憑人力一點點提上來。
之前每次打水的時候,阮軟的手心都被磨得通紅。
她定格視線,暗忖了幾秒後,把麻繩解下直接拿回了殿外的廊簷,蹲下身,雙手握住繩子朝反方向一寧,露出了裡面的繩芯。
一條約莫四分之一拇指粗的布條,看上去破爛發黑,因為浸了水,摸起來也溼漉漉的。
阮軟的眼神卻倏然發亮。
她用指尖撥開布條,輕點後在指腹間微微摩擦,出現了白色的小顆粒,湊近鼻尖聞了聞,潮溼發黴的味道中夾雜一絲淡淡的藥味。
找到了,就是這個。
她小弧度地扯了下嘴角,下毒之人還真是用心良苦。
布條裡包裹毒藥,再捲進麻繩的後半段,這樣一來在需要用水的時候,寧旻的手就會直接接觸到毒藥,透過面板漸漸滲透到體內,直到他的雙眼漸漸模糊失明。
更惡毒的是下藥手法,中毒之人明道中計卻找不出源頭,無計可施,病情也會越來越嚴重直至完全失明。
而且看樣子下藥的劑量還不小,布條都已經發爛,但毒藥依稀可見。
阮軟的眼神裡閃過冷光,還真是殺人不見血。
天之驕子跌入深淵,失去雙眼混混度日,每日生活在恐慌之中,再堅韌的心性恐怕都會折損,變得怯懦。
即便皇帝現在心中尚有一絲慈父情懷,但一個身體有殘缺的皇子是斷不可能繼承大統的。
一腳把麻繩踢到牆角處,阮軟撣了撣裙角的雨水才徐徐走向內殿。
床榻上的小人原本呼吸平穩,聽到腳步聲後突然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她跑了過來,帶著青紫小臉難得流露出脆弱的神情,嗓音糯糯的,帶著孩童的依戀:
“小蝶,好冷,我怕。”
阮軟連忙快走兩步,彎下膝蓋抱住了他,手臂穿過腋下輕撫著他的後背和小腦袋,不由放軟了語氣,“不怕不怕,我在,我在呢~”
“還疼嗎?等下就給你上藥哈。”她說著安撫的話,看著男孩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臉色卻越來越沉。
寧旻的小腦袋搭在她的頸窩裡,似是撒嬌般甕聲甕氣地說:“你去哪了?我沒事,過幾天就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