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說話,快點行禮。”王明芬提醒說道。
這時候,豫安郡王的轎子已走出了石道,來到湖邊。
江渝和一群少女上前行禮下跪,獨宓月一人站在那裡,怔怔地望著那頂軟轎。
湖風吹拂著宓月飄逸的留仙裙,亦吹動了轎簾上的紗簾。轎中若隱若現的影子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著宓月的心臟,令她連呼吸都帶著澀澀的疼痛。
她的雙腿彷彿失去控制一般,毫無意識地朝著那頂軟轎走去。
似乎感應到她的注視,他伸手挑起了紗簾,一雙深邃的黑眸看了過來。
他看著宓月的目光波瀾不動,又冷又沉的,像是凝結了寒霜,能將投注過來的視線冷凝成冰。
宓月的視線模糊不清了,不知何時,眼眶盈滿了淚水。
她眨了眨眼睛,淚水像是缺堤了般流之不止。
腦海裡一片紛亂,許多塵封在歲月盡頭的記憶像是被開啟了閘子,無數模糊又深刻的畫面如同洶湧的洪水瞬間衝進了她的腦海裡。
轎上之人的那一張臉,與無數畫面裡的男人重疊在一起,令宓月心口鈍鈍地作疼著,她張開口,想呼喚著他,可是,他叫什麼名字?他又是誰?
也許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他的樣子,記不住他了,她想上前去看清楚,可是,他已放下簾子,侍衛抬著他從她模糊的視線中漸漸離去了。
他是誰?
他是——
宓月心口猛地劇痛,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宓月又做夢了,她又夢到了那個男人,夢到與他初識的情景,夢到與他相戀相守的情景,她還夢到了她嫁給他,夢到了為他生兒育女,夢到與他相伴了幾十年的情景。
最後,她還夢到了奈何橋上,她等到了他。
宓月驀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午時的陽光從半開的視窗照進屋裡,耀眼得令她閉上了眼睛。
淚珠從她緊閉的眼角中落了下來。
這哪是夢?分明是上一世的她與韓瀟。
她想起來了,他是韓瀟,那個愛了她一輩子,寵了她一輩子,最後還追上奈何橋的夫君。
感謝上蒼,這一世她又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