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白景殊站在深山曠野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聽到那沉悶的號角聲後,神色愈發凝重起來。那一刻,終是快要到了。
黑龍軍軍旗高揚,在落日餘暉之中隨風而動,張狂而又帶著一分威嚴。看著殘陽中言慕玖提槍策馬的身影,白景殊就像是看到了一年前將軍出征那日的情形。也不知是誰與他提起過,言慕玖這個人,骨子裡流血言家好鬥的血,就是為了戰場而生的人。
是了,言慕玖自己也曾說過,當在戰場上遇見勁敵,他不會感到棘手,反而是會感到興奮,就像是棋逢對手那種爽快,白景殊也能明白。
此時在看著他,白景殊還是感到心中傳來一陣說不出的悸動,就彷彿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對自己有著致命的吸引。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白景殊更是覺得,自己彷彿邂逅了天神。
言慕玖回過頭,正好就對上那道灼熱的目光,白景殊眼中映著落日和他,那目光讓言慕玖唇角上揚,朝那人揮手一笑。
那一笑,更是深深入了白景殊的心裡。若是這一幕讓京城中那些為言慕玖發誓非他不嫁的女子瞧見了,不知會是怎樣的痴狂。但言慕玖的確有那個資本。
白景殊上了馬,握著韁繩策馬走到言慕玖跟前,與他並肩看著日落。
此處山川相疊,河流交錯,而這落日餘暉更是給河水渡上了一層金邊,河水波光粼粼,甚至有些灼目。
自北方而來的風仍在吹,但卻絲毫不感到寒冷,眼前的這一片錦繡河山美可入畫,雖沒有大漠孤煙直,但仍是有長河落日圓的氣勢。
他們都知道,西嶺王已經坐不住了,而烏爾,想必也沒有心思在拖下去了,南國聯軍勢必會有所動作,而他們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自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這一戰或許並算不得什麼大規模的爭鬥,只是這一次雙方所派出的都是精銳,南方諸國也必然是拼盡全力。儘管南國兵力並不強盛,只是他們還有成千屍人以及屍王,這樣一來,也的確不好對付。
天邊有烏鴉啼鳴,言慕玖挽起長弓,取出一隻弓箭拉開弓弦,毫不猶豫的射出一箭。白景殊只聽到那一聲利箭破空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那一聲烏鴉的悲鳴。
“好準頭!”
身後計程車兵忍不住喝彩。
這看的白景殊也忽然有些心癢。而言慕玖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便把那長弓遞給了他。光是提著,便知道這把弓必然是黃花梨木所制,而這把弓看似普通,但也散發著古樸的光澤。
這把弓沉的很,光是握在手中便已極為費力,白景殊試著去拉動弓弦,卻發覺用盡全力也無法將其拉滿。方才看著言慕玖如此輕易的便射下獵物,更是對他更加傾慕了幾分。
言慕玖看著他輕輕一笑,隨後縱身一躍到了白景殊的身後,身下的馬兒也並未受驚,只是與點霜瞪著眼。
白景殊的手被他握住,一隻弓箭被送了過來,言慕玖就這樣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握著他的手拉開了弓弦,那利箭飛出之後,便又是一隻鷹隼徒然墜落。
“很少有人能拉的開這把弓。”
聽著言慕玖的聲音,白景殊扭過頭看著身後那人的側臉,輕聲笑著問道,“你便是其中一個。”
言慕玖也笑了起來,他輕輕撫摸著弓身,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隨後對白景殊說道,“這把弓,是父親留給我的。他說他年輕的時候,便是帶著這把弓征戰四方,不過……我從未見過他在戰場上的身姿。但是,光憑世人口中說的,我便能知道,是何等英勇。”
白景殊緩緩垂下了頭,言家遭遇變故之時,言慕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曾經的天之驕子,一夜之間變得無依無靠,若非如此,只怕如今流傳的,便是言家父子兵的傳聞了罷?
看著白景殊的神色,言慕玖笑著在他鼻尖輕輕刮過,“不必為我嘆惋,我固然有過遺憾,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之中,不是麼?更何況,如今我並不是孤身一人,你便是我的家眷。”
也不知為何,白景殊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溼熱,他向來不是容易落淚之人,只是如今聽著言慕玖的話,就當真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不過,他並未讓淚水落下,只是含笑望著那人,伸出手按在他的腦後將他拉低了一些,隨後便吻了上去。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