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夜郎境內一直風平浪靜,白景殊站在高山草原只中意遠望,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若是他猜的不錯,西嶺王大抵已經倉皇出逃,很快便會抵達夜郎之境了,也不知到時候公然站在對立之面,會是何種場面呢?
他曾感嘆這一年是多事之年,但一切都已經是被書寫好的,只是到了那命途交匯之處罷了,而這一切,都要有了結局。
在白景殊年少之時,曾經有位道士對他說過他的命不太好,往後去會有三劫,但若是能挺過,那則會半生無憂。
原本他還是不信的,不過往後道士當年對他說的話也一一印證。他曾也去金光寺問過方丈,佛道雖是兩家,但也有其通融之處,方丈把話說的模稜兩可。白景殊以為,或許真的會有命途這種看不清摸不到的東西,那是冥冥中的天意,但春華秋實,即便有天意的推波助瀾,但能掌控這一葉扁舟的仍是舟中人。
也不知是何時,言慕玖站在了他的身邊,為他披上那厚厚的裘衣,無意間觸碰到他指尖冰涼,便把那雙骨節分明的素手握在自己手中,隨後順著白景殊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一方青天有候鳥飛過。
“快結束了罷。”
白景殊回過神,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回想起當年那道士也曾神秘兮兮的說起自己的姻緣,而那時的白景殊並未將此放在心上,那道士說,王爺的桃花旺的很,王爺必然能尋到摯愛之人,但這姻緣線麼…貧道也不可多言,天機不可洩露。
看來那老道,還真沒誆騙他白景殊,這摯愛之人,如今就在他眼前。而如今回想那道士未曾說出的話,白景殊也大抵知道了究竟是什麼。
而那道士所說的三劫,白景殊以為第一劫乃是言慕玖,放在一年前,若說此人乃是白景殊一生中最大的劫,白景殊必然深信不疑。不過如今看來,此劫已破,言慕玖正握著他的手,那寬厚的掌間傳來的溫熱,縱使天地風雪,也亦可無懼前行。
這所謂第二劫,大抵便是在北牧之時落在薩仁圖雅手中身中幻蠱之事了,即便到了如今,幻蠱所留下的傷痛也依舊還在。不過,這一劫的確苦,苦到白景殊幾度以為不如一死了之。可他清醒之後,看著言慕玖眼中的極力隱忍,他就明白,比他更苦的是言慕玖,所以他不能死。
這一劫或許也是言慕玖的劫,所謂命途的交織,就如同百川相匯。
至於最後一劫,白景殊一步三算,可這最後一劫他至今不知是與何有關,但回想起方丈所說過的話,有些事不必過於追究,順其自然也未嘗不可。言慕玖也曾說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最後一劫究竟是什麼,於白景殊而言已經不再重要。
他只知道,無論是什麼,都不再是他懷著一腔孤勇去闖,他身邊的人會給予他無限溫暖。
白景殊轉過身看著他,眸中似有波動。
言慕玖看著他眼中的深情,不由得笑了起來,“王爺忽然這麼看著我,倒是叫我有些害臊了。”
口中雖是這麼說,但言慕玖那如墨的眸子中,亦是映照著一汪深情,即便天高地闊,此刻他們眼中也唯有彼此一人而已。
“糟糕。”
言慕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倒是讓白景殊有些不解,“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