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飛雪滿天,除夕夜裡那長街上雖是燈火通明,但鮮少有行人。因為此刻,城中百姓皆是與家人聚在一起,吃著一年之中最豐盛的飯,一邊說著東家長西家短。雖然今年春節不可太過熱鬧,但這年也終究得過不是。
皇宮之中的年夜飯,也比往常要冷清了很多,白景昔索性把後宮的妃子都給叫來,倒是顯得熱鬧一些。
那些妃子也正愁一年到頭都見不著皇上幾面,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有不少要主動獻藝的,若是能借此機會入了皇上的眼,那日後想必就會好過很多。
自從西嶺王出城之後,白景昔便下令命人將熠兒接了回來,此時他正被乳孃抱在懷裡,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獻舞的妃子,自己也揮動著肉乎乎的手臂,倒是看的妃子們掩唇輕笑。
白景昔的心思並不在那獻媚的妃子身上,他只記得去年此時,太皇太后還拉著他要給他壓歲包,先前的每一年都有的,只是今年忽然就沒有了。
看似熱鬧的年夜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味道,白景離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當初遠在波斯,那裡雖然效仿大堯的年,但也終究算不得十分重大的日子,但也唯有這個時候,白景離才能感受到母妃的落寞。
她時常會看著天邊那輪月發呆,自己湊過去之後,母妃便抱著他,對他說起故國。
原本白景昔以為人多些熱鬧,可是如今看著那滿室的人,卻只覺得有些煩躁,便提前散了席。
回了養心殿之後,熠兒便已經睡著了,白景昔看了看他,熠兒似乎是做了什麼好夢,臉上還帶著笑。
白景昔忍不住心想,這可別長大了像白景離那樣成了個見誰都笑的傻子吧?
正這麼想著,就看到那人從一旁走了過來,伸輕輕摸了摸熠兒睡夢中的小臉,熠兒就像是感受到了一般,還在笑著。
隨後兩人一同走到前殿,那殿中正放著宮女送來的屠蘇酒,那屠蘇酒的味道並不好,白景昔素來不喜,但這是過年必不可少的東西。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感覺,是不是喝了屠蘇酒,才能感受到如同以前一樣的年味兒呢?
說著他就接過了宮女送來的杯盞,將那屠蘇酒飲下之後,仍是皺了皺眉頭,為何會有如此難喝的酒?那一股子藥味兒久久都未散去。
白景離也跟著飲下一杯,他這才明白為何小皇帝會是那副神色,原來這世上也真有如此難喝的酒,不過相傳屠蘇酒有益氣溫陽、祛風散寒、避除疫癧之邪的功效,乃是過年必不可少的東西。
看著小皇帝有些落寞的神色,白景離拉過他的手,在他手中塞了樣東西,白景昔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塞過來的壓歲包,忍不住問道,“你居然還準備了這個?”
白景離笑的一臉高深莫測,“怎麼說我也是皇上的表兄,這大過年的,總得有所表示,不過……有些倉促。皇上不要嫌棄才是。”
即便不拆開,白景昔也知道里面不過是幾個銅板罷了,但他仍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他抬頭看著白景離,他一直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瞎了眼看上這個人的,不過方才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沒那麼瞎。
白景昔看了看他,有些落寞地說道,“今年,朕的身邊,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