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十一點,一支連夜行動的難民隊伍,和城北郊外的蘇軍哨兵遭遇。
哨兵驚訝於這個時間難民還在艱難前進。人既然來了,迎接他們的就是大量的糧食和潔淨的涼白開。
新來的人有一千人,他們的到來令剛欲休息的拉夫連季大為吃驚。
“這麼晚了,他們還在移動,若是後夜還有人來,我也甭想好好睡覺。真是見鬼,我要是精神萎靡,部隊還怎麼指揮。”
發點牢騷,拉夫連季還是不得不親自去瞧瞧新到的難民。他一直忙到監督米羅什尼科的人將難民安頓好,折騰到凌晨一點,他才拖著疲倦的身體睡覺。
唯一能讓拉夫連季安心的,正是司令發來的電報。拉夫連季對轉運難民有自己一套膚淺的想法,那就是待到天明,不管城裡難民有多少,全部發一些糧食,打發他們繼續向南走。實在是簡單粗暴的讓列奇察守軍,甩掉了難民這一巨大抱負。
然司令的計劃更為周密,其中的許多細節,令拉夫連季自愧不如。
簡而言之,正是他想當然了,沒有想到,難民畢竟不是軍人,更不是遊擊共和國經過特殊體能訓練的軍人。長期在此指揮打仗,拉夫連季簡直高看了所有的蘇軍部隊。
廣大的難民在吃飽喝足後,就以原來的村子為單位聚在一起。
白俄羅斯也是地廣人稀,冬季又非常寒冷,灰狼棕熊野豬也比較多。單獨一戶人家獨居是不可思議的,人們自古以來喜歡聚居在一起,即便是不同的家族,聚合而成的自然村,他們彷彿就是一個整體。
難民中存在著緊密的人際關係,這對接下來的一百餘公里的遷徙至關重要!
也是這種獨特的文化風俗,被列寧認為比較容易實現農村的集體農莊化。以往的自然聚落也進入蘇聯時代,立刻變了一個個農莊。
德軍入侵了,原有的農莊體系被破壞,取而代之的是德軍選定村莊,以代理人或少量駐軍的方式,來控制村莊。
叛徒被處決,駐村德軍被消滅,人民選出了他們的新村長,又選出了農莊蘇維埃代表。雖然他們在遷移,其農莊的框架又都基本恢復了。
拉夫連季的職務使得他只對軍事最上心,但看到難民們已經存在了這種社會結構,他估摸著,難民回到沼澤地,他們的生活會迅速步入正軌。那麼,就必須催促這些人行動。
就在難民們休息時,數以千計計程車兵正輪流值班。他們突然成了一個個大廚,用繳獲的麵粉揉成團,攤在一直被炙烤的金屬板上。
且說那金屬板,正是從裝甲卡車上卸下來,它們居然成了廚具。
整個後半夜,沒有新的難民群抵達。
夜幕漸漸結束,太陽照常升起。
早晨五點,整個世界籠罩在一層薄霧中,而在沼澤地就是非常厚實的霧團。
晨霧中,一支人數龐大的難民群,結束了他們的睡眠,又開始艱難的行進。這支難民群大部分人已經沒有口糧,帶隊的游擊隊員向大家許多:“人民們,你們即將抵達列奇察!等待你們的是最後三公里,加速前進吧!那裡有吃不完的麵包!”
其實這種飢餓的難民群,最忌諱的就是被煽動。飢餓是會引起恐懼的,大量的人同時恐懼,就會引起恐慌。而游擊隊員的許諾,不但是勾出饞蟲,亦是激發起難民對生存的渴望。
於是乎,這支人數愣是達到八千人,也就是昨日遊擊小隊長所謂的最大難民群。他們已經知道正確的方向,隊首的人們突然開始加速。他們的舉動立刻引發後續人員的躁動,旋即跟著狂奔起來。
護送他們的游擊隊員始料未及,本是井然有序的隊伍突然陷入混亂,隊伍根本就不分主次向著列奇察狂奔,就彷彿他們不是去列奇察吃飯,而是攻打城市的衝鋒士兵,這份氣勢令游擊隊員們趕緊,他們根本就不是餓肚子的人。
城市的西北方向突然傳來震動,不久又聽到轟鳴聲。
對戰鬥非常敏感的城內駐軍大吃一驚,拉夫連季亦是被衛兵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