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著看著她:“可是朕總覺得,這才是朕第一個孩兒。朕在藩邸的時候,大婚後數年才有了永璜,朕當時鬆了一口氣,因為之前朕總忍不住擔心……是不是自己身子有什麼問題。後來永璉出生,朕很高興,是因為朕有了嫡子,先帝爺會更高看朕幾分。後頭的孩子,更淡了許多。唯獨這一次,鳴兒有了朕的孩兒,朕從未如此高興過。所以覺得這是朕第一個孩子。”
嚶鳴忽然想起了順治帝,視董鄂妃所生之子為“朕之第一子”,生生便前頭三個兒子忘卻腦後。嚶鳴總覺得這位皇帝有些不可思議,可如今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落在她頭上了。
難道皇帝是真的喜歡她嗎?還是一時頭腦發熱?
嚶鳴便低低道:“這話,嬪妾只當沒聽見,也請皇上不要對旁人說,否則若是落在皇后耳中,皇后怕是更容不下嬪妾了。”——其他皇子也就罷了,皇后的二阿哥可是嫡子啊!若說永璉是第一子,才名副其實,她肚子的裡算得了什麼?
皇帝笑了:“朕不是順治爺,不會犯那樣的蠢。”
聽了這話,嚶鳴便道:“皇上這樣說,嬪妾就放心了。今日是臘月十五了,天色黑了,皇上該起身去皇后的鏤月開雲殿了。”
皇帝聽了,眉心擰起一抹厭惡之色,“今兒就算了!”
嚶鳴道:“皇上若是不去,皇后記恨的不是您,而是嬪妾。”
“她敢?!!”皇帝乍然怒吼一聲,讓侯在寢殿外頭的太監們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皇上貴為天子,然而也一樣,掌控不了人心。”嚶鳴凝視著他那雙憤怒的丹鳳眸子。
鏤月開雲殿。
皇后靜靜跪在佛前,數著佛豆,一粒粒翠綠如翡翠,數起來最是費眼睛。
一邊數著,皇后喃喃道:“流了那麼血,居然還保住了孩子。”
陳嬤嬤跪在皇后身後的蒲團上,低聲道:“舒嬪去了九州清晏,怕是再難動手了。”
皇后手裡死死捏著一枚佛豆,低低道:“是啊,再難動手了。而且皇上雷霆手段之下,誰還有本事再動手?只怕連太后都只能任由她肚子裡的孩子降生了。”
陳嬤嬤道:“娘娘,此事咱們可以從長計議,舒嬪才三個月呢,還有六個月才會降生,這麼久的時間,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呢!”陳嬤嬤一頓,又笑著道:“今兒是十五,娘娘不如梳妝打扮一下,照例皇上會來呢。”
皇后哼地苦澀一笑,“出了這種事兒,皇上怎麼還會來?!兩個負責燒地龍的太監已經叫皇上杖斃了,可見皇上已經對本宮動了真怒了。”
陳嬤嬤嘆息道:“都是奴才不好,出了這樣的主意,不但沒弄掉舒嬪的胎,反而連累娘娘受了皇上怪罪。”
皇后長長嘆了口氣,“她足足跪了一個時辰,還聞著那麼濃的麝香,這樣居然還能不落胎!”說著,皇后眼底滿是恨毒的冷芒,“陳常在有了,怡貴人有了,如今竟連舒嬪也有了!!看著一個肚子大起來,本宮就恨不得叫她們全都去死!!”
“娘娘——”陳嬤嬤急忙一把握住皇后的手,“您這個時候,千萬要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