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垂下頭去,掩藏住自己內心滔天的恨意,以柔順的語氣道:“是,臣妾謹記在心。”咬一咬牙,藏住眼底的怒恨之火,皇后抬起了一張溫婉的臉孔,“小孟子已經咬舌自盡,然而紀氏已經招供是慧妃指使其謀害舒嬪腹中皇嗣,敢問皇上,慧妃要如何處置呢?”
皇帝嘆了口氣,道:“慧妃……她認罪了嗎?”
皇后忙道:“慧妃一直砌詞狡辯,然而臣妾以為,此事昭然若揭。”
到現在她還是不肯認罪嗎?皇帝吐出一口氣,帶著疲倦之色,她竟是這般死不悔改?曾經那個溫柔怪誰的高明意到底哪兒去了?人之變化,竟可以如此物是人非嗎?
“明日再說吧,朕乏了。”等明日下了朝,便直接下旨廢黜高氏發落冷宮安置吧。
說完這句話,皇帝便倒頭躺在了床榻上,揉了揉太陽穴,又再度沉睡了。
然而,皇后卻徑自曲解了皇帝話裡的意思,以為皇帝依舊要袒護慧妃,她攥起了拳頭,指節都攥得發白,尖銳的指甲已經深深扣進了手心的皮肉中,剜得手心刺痛幾乎見了血。
“高明意!”皇后口中低低怒吼著。
“慎刑司裡那幾個瓊鸞殿的太監招供了嗎?”皇后走出內殿,喚了首領太監趙新。自打小孟子咬舌自盡,她便下令拿了慧妃身邊的貼身太監去慎刑司,重刑之下,一定會有人招供的。
趙太監道:“楊益嘴巴緊得很,到現在什麼都沒吐出來,倒是其餘幾個太監,倒是招供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頂多也就是聽見慧妃在瓊鸞殿詛咒舒嬪。”
皇后獰笑道:“楊益打藩邸的時候就是伺候高氏的小太監了,高氏乾的事兒,他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旁的先不用管,叫慎刑司給本宮連夜加緊拷問!!本宮給他們一晚上的時間,若是還不能叫楊益吐出什麼東西來,本宮便先治慎刑司一個辦事不利之罪!”
“嗻,奴才這就去傳娘娘懿旨!”
九州清晏後殿。
臨了兩張董其昌的字,嚶鳴打了個哈欠,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暗想著,這會子皇帝想必也在皇后處睡下了,便喚白芍、白芷進來收拾文房四寶,並叫半夏服侍她換上寢衣。
“娘娘,方才慎刑司得了皇后懿旨,正連夜加緊拷問瓊鸞殿的首領太監呢!”半夏笑著稟報道。
“哦?”嚶鳴不禁笑了,“皇后這是要跟慧妃磕上了嗎?”——倒是有些沒必要了,反正皇帝已經答允,要廢黜慧妃封號、降其位貴人併發落冷宮。不過呢,若是能有瓊鸞殿的人招供慧妃罪狀,倒是能更名正言順些。
不過是罰了,倒了少許蘆薈汁兌上兩滴甜杏仁脂把乾燥的臉蛋摸了遍,又喝了一盞溫熱的奶茶,便去床榻上睡了。
嚶鳴不知道,因為皇后的最後通牒,慎刑司的掌刑太監們一個個可謂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將楊益十根手指頭外加十根腳趾頭都拿鋒利的竹籤紮了遍,燒得通紅的烙鐵燙地牢房裡一陣人肉香,還有一雙燒得通紅的鐵鞋子也穿在了那楊太監的雙腳上。
哀嚎之聲,整夜響徹慎刑司,不知多少人聽了,徹夜難眠。
“我招!我全都招了!!”
熬了一夜酷刑的楊太監已然不成人樣,第三次被冷水潑醒之後,楊太監看著那再度燒紅的烙鐵,終於崩潰了。這種無休無止的酷刑,彷彿沒有盡頭一般!!楊太監覺得自己看不到絲毫希望,也根本沒有機會咬舌自盡,只得倒豆子一般把慧妃這些年的罪狀一五一十全都招了個乾乾淨淨。
皇后拿到這份“罄竹難書”的招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皇帝也早已起身去上早朝了。
“傳罪婦高氏前來問話!”皇后冷笑著吩咐道,“這一回,本宮看你如何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