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舟回過頭,衝楚晴笑道:“師妹,你又怎知這女子不幸福,不快活?”
楚晴道:“落得如此境地,難道還會幸福快活嗎?”
常遠舟故作神秘說:“那得問她自己了。”
只是傍晚時分,天還未暗,陽氣依舊旺盛。常遠舟將紅傘撐開,擋在院中老井上方,然後對著井中喝道:“小小一縷冤魂,既有不甘,何不現身一敘!”
井中不見有任何動靜,井邊兩人耐心等了片刻,只見一縷白煙緩緩冒出,聚於傘下,很快便幻化成一個美貌女子。
這美貌女子便是書生之妻的鬼魂,她上身人型,下身則只是一縷煙尾,飄忽於井上傘下,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鬼魂通靈,能辨修行之人,因此無膽放肆。
常遠舟看著女子鬼魂,正色道:“你便是那梁生之妻賀氏?”
鬼魂當即頷首行禮:“賤婦賀氏,見過俠士,俠女。”
常遠舟道:“你受害一事,那千足怪已向我道明,我可憐你含冤受屈而死,便不予追究你迫害凡人之行徑,你速速離去,消散於天地,儘早進入輪迴。”
鬼魂泣道:“那劉財主逼我至死,害我與夫陰陽永隔,他一天尚在,我便怨氣難消,不能安息。請俠士俠女為賤婦做主。”
“陽間之事,自有活人處理;生前恩怨,只待天道因果。你已是陰魂一縷,不可逆天而行,駐足陽間,禍亂凡塵。”常遠舟說著暗歎一息,“我看你流連陽間不肯離去,未必全是為了復仇吧?”
鬼魂低頭不語,只當預設。
常遠舟質問:“你放心不下樑生,戀而不捨,是也不是?”
鬼魂身軀一顫,淚如雨下。
“也罷,也罷,世間情愛,我尚未能參透,何況是你。”常遠舟微一沉默,像是思考,“日間我已向街坊鄰居打聽,這些年來,你夫梁生為了替你伸冤,忍辱負重,不斷逐級上告,終是無果,以至心力交瘁,人不似人。”
聽聞這話,鬼魂哭得更加傷心欲絕。
常遠舟接著說:“好在他始終未曾放棄,此路不通,便另尋他路。寒窗苦熬,一朝金榜題名,得人皇賞識,賜高官金印。人皇有意招他為婿,而他心中只牽念著你,只是請命回鄉,懲治貪官汙吏,徹查你之冤屈。”
“算算日子,這兩日也該到了。”常遠舟凝視著鬼魂,“我已散佈訊息,將你葬身於井中告知世人,只待梁生趕來,得知此事,定會第一時間尋你遺骸。”
鬼魂泣不成聲:“多謝大俠相幫,大恩大德,賤婦沒齒難忘。”
常遠舟嘆道:“到時梁生與你相見,生離死別,難免肝腸寸斷。”
鬼魂道:“賤婦有負於他,害他不淺!”
常遠舟搖搖頭:“天災人禍,世事難料,此一劫恐怕早有定數,也不知是他與你之磨難,還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