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3月22日,天氣晴朗,無雲無風,要照畢業照啦。
因之前桃花雪降落,校園的景色不是很好,略顯蕭瑟,只有發芽的月季和爆了青的楊柳能夠入景。
同學們興高采烈,嘰嘰喳喳的跟一群熱鬧的小麻雀般。
周徵言卻有些憂傷了:3個月後,相處了3年甚至是4年的他們,就要各奔東西,從此山高水長,不知何時能再見;而想到即將來臨的別離,女孩兒的心中,一時竟感到了隱痛。到了眼下,女孩兒也終於大致明白了,為什麼姜老師會說她是個過於善感的人:你看,他們對於畢業留影是多麼的興高采烈,唯有你,在這裡想東想西的瞎想,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優柔懷舊,過於善感——女孩兒一時很有些看不上自己的性格。
當下收拾了自己那不怎麼痛快的情緒,女孩兒的心中,除了悵然之外,竟多了一份隱隱的期待,可她,在期待什麼呢?
直到又看到了慕容暄,那個笑容燦若朝霞的少年——女孩兒才醒悟,原來,她的悵然、她的期待,竟都是因為他:悵然,是因為快畢業了,自己才遇見他;期待,則是希望自己能和他去合個影,共同定格這初三最後的時光。
只是,這想法雖誘人,對女孩兒來講,卻太過於大膽。
畢竟,她和他,連話都不曾說過,更——談不上認識了。
唉,還是......算了吧。
周徵言放眼仰望那廣袤的、蔚藍色的天空,鏡片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時卻似乎有了水霧繚繞。
女孩兒心想:有些事情,終究,和那未曾去看去賞、就遭了風雪而凋零的桃花一樣,有些遺憾了。
很快,照了班級的集體合影後,就開始了生活照,只要你願意,和誰合影都可以。和相熟的同學,和敬愛的老師,都可以。
周徵言一人躲在邊上,心不在焉的看同學們合照;視線往校園裡掃了又掃,卻沒看到少年的人影。忽然覺的一切都沒了意思,女孩兒有些失落,獨自走向花池。
花池裡,月季抽著新發的嫩紅小芽,不見半個花苞。
面對著花池,周徵言開始發呆,離別在即,又不知能否和慕容暄合影,她有些傷感。為什麼,從來都是一個人孤單地活著?又為什麼,讓她這麼晚才見到他?快畢業了,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們,不知會在哪裡?
但總之,是不會在這裡了。女孩兒有些悲涼地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周徵言才察覺身邊多了道身影。
就算真的在發呆,女孩兒也不喜被人看了去,何況,她現在所想的是那多少有幾分不可對人言說的心事。她莫名的、就有種被人窺探了隱私的狼狽,有些惱怒的抬頭,卻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竟然是,笑得眉眼彎彎的慕容暄。
他和她,眼下是真的離的很近,不到兩步的距離。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棉質的月白色外套,顏色素淨,更襯得他膚色若雪,眉眼精緻,恍若畫中人。
見女孩兒終於發現他了,也抬頭看他了,少年又朝她微微一笑。
這一次,他沒有像初見那天那樣,衝她笑的一臉燦爛;而是唇角噙著一抹笑,俯視著她——那雙眼睛,既深邃,又清亮。
這是一個,和善又略帶羞怯的少年笑容。
......
似乎,周遭已經一片靜寂,女孩兒只覺得他那微笑,暖如冬陽又潤若春雨,柔柔的飄在了自己心頭——怎麼有人可以笑得這樣好看?!
少年個子高,又是站在花池的臺沿上,就更顯得高了。女孩兒不得不仰頭看他,她保持著仰頭看他的費力姿勢,有些反應不能地想:“他站我邊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