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容語的臥房裡出來,周徵言又去了廚房,嬸嬸在收拾廚具,看上去和顏悅色,沒有什麼不對。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她終是帶了內疚的開了口:“嬸嬸,阿暄已經睡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喝酒……”他吐成那樣,臉色蒼白,模樣困頓,她看了都心疼不已,何況是嬸嬸這位做母親的人呢,只怕會比自己更心疼他吧?
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自己,沒事幹嘛要帶他參加聚會啊?
“沒事。”嬸嬸擦乾手,拉周徵言出了廚房,倆人一起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明亮的日光燈下,她看向女孩兒的眼神很是柔暖,“暄暄不能喝酒,是因為手術後醫生交代過,菸酒要少碰,所以他才會趕緊催吐,這不是你的錯。好姑娘,別往心裡去,知道嗎?”說完,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女孩兒的手。
嬸嬸竟然不怪她,這讓周徵言有些意外:“……嗯。”而她也想起來了,這種病術後似乎確實需要忌菸酒,父親在世時就是煙酒不沾的,遺憾的是那會兒年歲太小,對父親病情的印象不是太多。沒想到十幾年後,自己心心念念喜歡著的人,也要菸酒少碰,真是……有點造化弄人的感覺。
那天晚上,嬸嬸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主動提及了慕容語的病,她看著女孩兒,緩緩地說:“言言,只是因為在腦部,才去的bj。要是在其它地方,咱們市裡就能直接手術了。”
周徵言點點頭,阿語和嬸嬸不愧是母子,眉眼極其相似,連笑容也是那麼的相似,每次看到嬸嬸的時候,都恍惚得似乎透過她就能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其實,對於慕容語曾患過腦瘤一事,周徵言真的不在意,如今見他的母親這樣鄭重地跟自己解釋這件事,感動之餘,心裡竟升起一個奇異又恍惚的錯覺,嬸嬸大概極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父親的死因的,畢竟阿語的乾孃家和自己是本家,離得又不遠,他們之間訊息很可能會互通。所以,因為著父親,嬸嬸這是怕自己會嫌棄阿語嗎?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難過,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自己從未嫌棄過他!
周徵言當下很想這樣告訴阿語的母親:“我喜歡你們家阿語,很喜歡很喜歡,他的那場病,我沒有介意過——從來都沒有,所以我這裡您不用擔心。”
可那些話,她最終沒能說出口去,一方面是骨子裡害羞,不好意思說,一方面是因為周家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還有母親和小弟,她的母親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嗎?
她眼下還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三學生,什麼也給不起,也就什麼也不能跟嬸嬸保證。
到底要她怎樣做,才能爭取到母親的同意?
這就是後來高考前,周徵言拼了命學習的原因。)
眼看時針堪堪指向八點,周徵言心下一沉,時間竟然過得這般快啊,該回去了。她不捨離開,卻不得不開口:“嬸嬸,我要回去了。”
如果是在平時,可能就是慕容語送她,兩個人走在路上,說不定還能再說會兒心裡話。可今天他被灌了酒,連走路都無力,現在又睡下了,怎麼送她?女孩兒當下卻也覺得這樣沒什麼,她自己可以回去的,反正走快一些,半小時也就到了。
嬸嬸搖頭表示不同意:“這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夜行不安全。”說完,又扭頭往門外看,“你叔叔不知去了誰家喝酒……”
“沒事,這條路我走過幾回了,不怕的。”周徵言笑笑,她真的不怕。
“言言啊,你今晚留下來吧!”嬸嬸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竟然也跟著笑了。
“留下來?”周徵言驚訝,這在她的眼裡,可是從未想過的事情。今天情況特殊,大晚上的,嬸嬸不可能讓她獨自一人回去。可讓她留下來——嬸嬸這是在認可自己嗎?
女孩兒不由的開始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