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3月,大三的大批學生開始陸陸續續的離校實習。學校派了一批學生去寰宇集團實習,包括周徵言在內,一共去了38人——他們是作為儲備幹部進去的。如果符合雙方意願,畢業後他們就可以直接轉正了。這家集團很大,是省排名前五的企業,如果真的能留下來,工資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
剛開始,他們白天就去車間裡實習,晚上會在人力資源部培訓。培訓主管名叫蘇文晟,他的長相,十分符合電視劇裡演的那些白領形象;白皙俊秀,瘦高斯文,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培訓的間隙,休息的時候,他們這些學生就喜歡圍在蘇主管的身邊,聽他講集團的一些東西,也會嘰嘰喳喳的問他好些雜七雜八的問題。
——周徵言從不開口,總是默默地坐在培訓室的邊邊上,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
但在晚上空閒的時候,周徵言和慕容語會相互打電話,在電話裡,她會給他講自己在工廠的所見所聞,他卻不怎麼說話,多半是在聽。每當慕容語很安靜的聽她說話的時候,周徵言就會有些莫名難言的恐慌,似乎是除了和他講講自己在工廠的所見所聞,她已經和他找不到共同話題了。
有時候說著說著,周徵言就會閉了口,不想再說下去了——她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悲哀:溝通、交流,從來都是相互的。如果一個人在這邊口若懸河,對方在那邊始終保持緘默,試問——這樣的聊天,還怎麼能夠持續下去?
不由的,周徵言就感到心涼,春節的時候,她還特意跑去慕容家問了慕容語:“兩人之間還有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那人回答的是:“應該有吧。”
可如今,過去了幾個月,他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即使通了電話,也多是自己在說,而他只是聽。
試問,如果兩人之間到了無話可談的地步,那麼他和她之間,該怎樣持續或者說是維繫下去?
現在想來,慕容語當時給自己的那句“應該有吧”,本來就是個模稜兩可的答覆吧?
陽春三月的大好春光裡,春景是如此的明媚與鮮活,周徵言的心情卻始終有些積鬱,望著那湛藍清澈的天空,她總是情不自禁的想,千里之外的慕容語,在做什麼,或者是——可有想她?奈何她也總歸是想想罷了,始終不敢開口去問。
這晚在培訓室,培訓過後,蘇文晟出了一道選擇題,讓他們寫下十個最重要的詞語,再逐項劃掉,看看最後剩下的是什麼。
名譽,金錢,權利,地位,理想,生命,父母,戀人,朋友等等……到了最後,周徵言的那張紙上,只剩了兩個詞語:父母,戀人。——她捏著那張紙,目光似乎洞穿了它,望向了千里之外的慕容語:“阿語,如果是你,你該如何取捨?”
蘇文晟當時就坐在周徵言的旁邊,見她猶豫了好久都無法取捨,只好在旁溫言提醒:“徵言,你一定要選一個的。”
周徵言聞言,終於回了神,默了默,她就把父母一詞劃去了,獨留了戀人在那張紙上。
蘇文晟看著她,眼神明滅,滿臉的若有所思。
許久之後,他才問:“徵言,我發現……嗯,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對你不好呀?——你最後放棄了父母這一項。”
周徵言扭頭看著他,迅速的回答:“不,我媽媽對我很好。她是生我養我的人,所以,她不會不要我。可是戀人,我覺得不好好把握,他就會離開我。所以,到了最後,我只能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