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徵言寫完日記,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門上學。
那天的天氣似乎有點陰沉,天邊竟有好些雲翳,直到上午十點多,天空還是灰濛濛的,跟晨昏的光景一樣。
課間的時候,周徵言在座位上坐著,卻看到吳晏飛又一次出現在了2班教室的門口,她當下就起身走了出去。
兩人站在了走廊下,周徵言看著吳晏飛那一臉幾乎可以稱之為凝重的神色,心裡就有些慌。——畢竟,他說阿暄週五晚上就能來上課的,可這都週六了,人還沒來。
阿暄他該不會……
周徵言猛地搖頭,拒絕往深處想,她也實在是不敢想啊。
吳晏飛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心裡嘆了口氣,為什麼這件事,要由他來告訴她呢?
可該她知道的,遲早她都會知道。
吳晏飛用了一種低微的、小心翼翼的聲音,緩慢地對女孩兒說:“化驗結果出來了。一直以來,阿暄之所以三叉神經疼,是因為他腦部有個腫瘤……
但幸運的是,腫瘤是良性的啊。”
腦瘤?!
周徵言呼吸一窒,本就蒼白的臉色在剎那間就更白了。而那兩個字,卻更像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地紮在了她的心口,讓她在瞬間就痛楚難當,滿眼都是酸澀的漲疼。
吳晏飛並不知道女孩兒此時心裡的痛楚,他只能看到她的臉在瞬間就變得煞白煞白的,似乎下一秒就會支撐不住而暈倒一樣;不由得,他就在心裡又嘆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女孩兒卻顧不上確認胸口那窒息般的痛楚到底是為了什麼,一把扯住了吳晏飛的袖子,急急的問了句:“那,那阿暄他現在......人呢?”
自慕容暄和周徵言相識以來,每次下了晚自習,吳晏飛差不多都和他們兩個一塊回家。他能看得出,他們二人間的相互關心和默契。每當他們兩個一開始聊天,他就一個人很有眼色的、主動或在前或在後的走著,總之離他們兩個有些距離,這樣,既留了空間給他們,也避免了自己像個燈泡。但二人對他並不排斥,有時還拉著他一起聊天。
印象裡,這女孩兒名字裡雖帶了個“言”字,話倒並不算多,稱得上是個淡漠冷靜的人。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她如此失控,那攥著自己袖子的手,指節都已泛了白,由此可見,她有多緊張阿暄。
吳晏飛的內心忽然間騰起這麼一個想法,如果,告訴女孩兒阿暄如今的去向,她怕不是當場就要哭吧?
吳晏飛這樣想著,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徵言又急急的問了他一句:“吳晏飛,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
女孩兒攥著他袖子的那隻手,微微顫抖,讓他莫名覺得,好像她攥著的不是隻袖子,而是根救命的稻草。
吳晏飛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又開始嘆氣:大概,是個人都沒法子拒絕她吧,實在也不忍拒絕。
可是,姑娘啊,我也只是個傳話的人好嗎?
“徵言,那個......檢查結果一出來,他們連夜就上bj去了。”
吳晏飛猶豫著,終於把慕容暄的行蹤告訴了周徵言。
果不其然,他這話一出口,周徵言的眼淚就如同決了堤般、“唰”地砸了下來。
吳晏飛心裡一驚,語速飛快地說:“你,你別太擔心啊,阿暄一到bj就跟我打電話啦,他說了是良性,良性的。他讓你不要擔心他。學習要緊......”
女孩兒卻是有苦自己知,又偏偏不能說出口。
即使是良性,她又能怎樣?
她閉了閉眼,勉強說了句:“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她鬆開攥著人家袖子的手,低了頭,一步一步的挪回教室。
吳晏飛看著周徵言那耷拉著肩膀的單薄背影,愣是從中看出了傷心和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