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大地復甦,永珍更新,高一下學期開學了。
周徵言不再和劉恆文來往,齊文也沒再找過她,一切,似乎又恢復成了高一剛剛開學時的境況。她穿梭於教室,飯堂,宿舍之間,這種三點一線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持續了一個多月。
平淡的日子如同一潭深水,表面似乎平靜無波,潭底卻暗流湧動。
周徵言原本以為:只要劉恆文和她各走各的路,生活就會從此平靜下去——就像是兩顆交叉執行的行星,原本就該帶著屬於自己的光芒,在自己固定的軌道上穩穩地執行。
那段換座位的時光,就是他們倆人生軌道上唯一的交叉點了。
可是,她還是錯了……
春寒料峭裡,頂著閃閃的晨星,沐浴著清淺的霧氣,晨操歸來的一四班學生們,在落了汗之後,紛紛進了教室去上早自習。
室外晨星寥落,室內書聲朗朗,教學樓後的白楊抽發著嫩潤的新葉,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簡單美好。
哪知道,臨近下課的時候,周徵言身後的劉恆文突然“唰”地站起了身,大聲說:“我受不了了!同學們,我不讀書了!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
讀書聲戛然而止。
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劉恆文,大概是被他說的話給震驚到了,他們一時之間都在看他,班內鴉雀無聲,安靜的似乎掉根針都能聽見。
周徵言也受驚不小,當下往後轉了身去仰頭看他。
劉恆文那雙平時微挑的狹長鳳眼,此時大大的睜著,幾乎生生被瞪成了圓眼,它們本來在往昔如同兩汪清水般的清亮,如今卻是陰沉又積鬱,眼尾還帶了一抹紅暈。
他鼻翼翕動,臉上的神色,更是幾近激狂。
……
他怎麼了?
看著這樣一反常態的劉恆文,周徵言膽戰心驚,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良久,班上的同學們,將盯在劉恆文身上的目光,“唰”地全轉到了周徵言身上——那樣的直接,那樣的不約而同,那樣的毫不掩飾。
他們以為他如今這樣子,是跟她有關麼?
被全班六十幾雙眼睛同時盯著是種什麼感覺?
周徵言形容不上來,卻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了,能別再這樣看她了麼?
她當下回過身,雙肘撐在課桌上,低垂了頭,及肩的黑髮滑下來遮住了臉,讓她看上去有些可憐。
眾目睽睽之下的女孩兒,又一次的感到如芒在背的狼狽和逼迫,就像生日那天,劉恆文讓她收下禮物時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