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從長平巷而來,不用想便知道是誰授意。
楚煜卻面不改色,徑自側過頭,看向了巷子裡身著一襲暗紅色官袍,頭戴烏紗帽正向他們步履緩慢走來的柳明臺。
柳明臺如今已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可整個人看起來卻十分清秀,並不像是一個不知節制吃相難看的貪官汙吏,瞧著反而有幾分剛正不阿。
但楚煜知道,越是如此,才越是可怕。
不怕貪官吃相難看,就怕貪官背地裡吃相難看,面上還一絲不顯甚至還頗得民心。
在楚煜剛跟著趙樞剛來岐山府的時候,岐山府的百姓可不是就對這位柳知府好評如潮嗎?
直到柳戊年及弱冠,開始在外面胡作非為起來,柳知府那張完好無損的面具才開始一點點皸裂開來。
此時此刻,柳知府的面上就又有了幾絲皸裂的痕跡,眸子陰沉,嘴角勾翹,走到了楚煜駕駛的馬車跟前,抬起手,準備拍一拍飛羽的脖子,卻被飛羽一偏頭躲開了去。
柳明臺手上落了空,心不由狠狠一沉,手指頭也跟著蜷了蜷,但面上卻朝著楚煜笑了起來。
“楚先生,尊夫人等人這才來多久,這便要走了嗎?大老遠的來一趟,怎麼不多住一段時間呢?”
楚煜等人時刻關注著柳明臺的動靜,柳明臺自然也是對他們時刻關注的。
一開始,楚煜離開的時候,他還以為楚煜是要徹底迴歸鄉野,不再管趙樞的事兒了,為此他還鬆了好長一口氣。
可他沒想到,楚煜今年又回來了,不僅自己回來了,還把自己的妻兒甚至妹妹嫂子都帶了過來。
岐山府內什麼情形,沒有比他這個當事人更清楚的了。
他跟趙樞之間才,遲早有一場較量。
就算他不是覃太師的門生,他在岐山府轉轉悠悠多少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信和人脈,決不容人來分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