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平知道,自己被陰了。
明明分田不可逆轉,結果下面人非要逼著他去送死,擺明瞭飛蛾撲火,但是身為禦史,又不能慫了。張方平是氣炸了肺,他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他清楚,一定是王寧安這邊的人馬。
既然都是你的人馬,那賬就算在你的頭上!
按照慣例,致仕老臣都要經歷三次慰留。
趙曙也是這麼幹的,但是在第三次,張方平悍然上書,他是要離開,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須解決!
那就是效用士!
張方平在奏疏裡詳細分析了效用士産生的原因,他認為大宋立國之初,就面臨著北方強大的威脅,失去了長城一線保護,因此必須有大量計程車兵,充當屏障。
兵養多了,就沒法練精兵,故此,不得不借助地方豪強的勢力,尤其是河北的豪強。
準許他們招募效用士,朝廷也提供方便,給予武器補貼,所以效用士算起來,是朝廷和豪強共同豢養的精兵!
在歷次作戰當中,效用士立功不少,堪稱朝廷手裡的一把利劍!
但……大宋早已恢複幽州,又從西夏手裡奪取了橫山,打通了西域,強弱之勢已經逆轉。大宋可以依山險守城,不必再想以前那樣,養太多的人馬。
河北軍團進行裁撤,就是一個明證!
既然攻守之勢改變了,那麼效用士存在的基礎就沒有了。
朝廷準許地方豢養效用士,實際上會形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土皇帝,嚴重威脅朝廷的安全……張方平建議,必須立刻裁撤所有效用士,並且下達旨意,從今往後,都不許效用士存在。
張方平這篇奏疏沒有提到王寧安的名字,但是誰都清楚,天下間最多,最強的效用士,就在王家!
你王寧安不是算計老夫嗎?
那老夫臨走之前,也狠狠咬你一口!
張方平他不怕王寧安,一直以來,他都清正廉潔,家人也沒有什麼問題,否則也坐不穩禦史中丞的位置。
既然我立身正,沒有把柄,就不怕你西涼王!
他上書把效用士的問題捅出去,緊隨其後,竟然有數十人上書,全都是抨擊效用的。
他們認為朝廷財力充足,軍威強盛,不用害怕蠻夷,這時候還保留效用士,只會助長地方豪強勢力,讓他們目無朝廷,為所欲為。
……
“這幫小兔崽子,除了能給我惹事,還能幹什麼!”
王寧安氣得拍桌子,以他的威望地位,放在平時,是沒人敢惹的,可問題是一口氣罷黜了所有老臣,肯定有人心裡不高興,這是乘機給他添亂!
你王寧安不是要改革嗎,那就先從你自己家裡下手吧!就看看你王寧安,有沒有魄力!要是沒勇氣砍自己一刀,那就別動我們的田産土地。
說起來,張方平抓得這個把柄,還真夠厲害的。
不管怎麼說,養效用士,擁有自己的武士團,在皇帝眼裡,都是潛在的威脅,都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