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江伸展一個手臂,又重新回到了監視的位置等候。
過了很長時間,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凍得身體發僵的賀江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他雙眼緊緊盯著前方那幢樓房。果然,又有一個人影從那個地方溜了出來。
那個身影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鑽出樓門,躲在一叢樹木之後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才上了一輛藏得更加隱蔽的車。車輛發動的聲音傳來時,賀江又急忙再次通知隊友們。
看著那輛車駛去,賀江凍僵了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次看你死不死!”
目送那個“獵物”離去之後,一直到天快亮,賀江的崗位沒再出現狀況,當天空出現了第一片彩雲時,他的電話響了。
“小賀,回來吧,已經將他們一網打盡了,立刻回來突審。”電話那邊的聲音十分興奮,賀江雖然沒有親自參與抓捕,但也能想像到當時的激烈程度。
他一邊想著隊友們有沒有受傷,一邊又慶幸這幾天沒日沒夜的苦日子總算煎到頭了,他活動僵硬的身體,沿著路口走向馬路對面,他四下張望,希望能在附近招到計程車,突然他靈機一動:“不知道金螢下班了沒有?乾脆找他來接我吧?”
前面左邊不遠處就是公園,雖然是冬天的早晨,但公園裡已經有人在那晨練,還有人在那遛狗,越來越多的人紛紛來到這塊附近唯一的綠地上,準備享受陽光明媚的早晨。
他的前面走著一對老兩口,兩人身穿藍白混搭的運動裝,手裡還各拿著一把劍,似乎是到公園舞上一段鍛鍊身體。兩位老人心情平靜,行動從容地走著,還一邊聊著家常,顯然是在悠閒地安度晚年。
賀江心中對這種悠閒的老年生活十分羨慕,但他現在的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就連與女朋友一起看場電影的時間都不夠,想要享受到這樣的生活,看來只能指望退休以後了。
他跟著兩位老人向十字路口走去,雖然清晨路上行人很少,但老人仍然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待人行道上的綠燈亮起。
儘管他是一個警察,卻從未把交通法規放在眼中,闖紅燈、超速當作家常便飯的他這次居然有些心虛,實在不好意思在這兩位老人家面前公然的闖紅燈,所以就站在他們身後,靜靜地等待著綠燈亮。
當綠燈亮起時,賀江的電話鈴聲也剛好響了,他剛想邁步走到對面,馬上收回腳接起了電話:“喂,我是賀江,你是哪位?什麼四叔?我沒親人,你打錯了?靠,打錯電話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賀江對著已經結束通話的電話咒罵一句,就抬腳跟在已經走馬路中間的老夫婦身後,向馬路對面走去。
突然,一輛汽車從馬路前面以驚人的速度開過來,賀江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撞到了閃躲不及的老頭,把他甩到了路邊的綠化帶裡。
賀江驚叫一聲向前衝去,卻看著那輛車居然連減速都沒有就開走了。他生氣地衝過去追了二十米,但一想到被撞倒在地上的老人,便立刻跑了回去。
老人躺在綠化帶上,眼睛緊閉著,老太太蹲在他旁邊,握住他的手焦急地呼喚他。
“這位大爺怎麼樣了,傷到哪兒了?我給您叫救護車!”賀江連忙走上前焦急地問,還沒等老太太接話,他已經摸出手機撥打起了120。
一聽到“救護車”這個詞,那個躺在地上的老頭馬上從地上彈起來,卻被老太太用力按了下去。
老太太向賀江努努嘴,給老頭使了個眼色,伸手在老頭的腰間用力擰了一把,老頭馬上就大聲呻 吟呼痛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好象剛剛被一輛推土機碾壓似的。
賀江一邊輕聲安慰老人,一邊焦急地計算著救護車在路上花的時間,直到救護車呼嘯而來,老人被抬上了車,得到隨車的醫護人員“似乎沒有什麼大礙”的保證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賀江主動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之後,就忙著替兩位老人應付交警詢問的工作,他反覆而詳細地把那輛沒有牌照的肇事車的外貌描述了很多次,賀江送走快受不了他嘮叨的交警之後,推開了老人病房的門,老頭已經從急診室轉到病房區。
在白色的病房裡,老頭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頭上的繃帶已經滲出了血跡。老太太坐在老人旁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睛盯著他的臉,好像她一眨眼就會失去對方似的。
“他睡著了。”聽到賀江進來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老太太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疲倦的微笑。
她沙啞的聲音里居然還有一絲的欣慰,賀江突然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白頭攜老是一件多麼幸福讓人嚮往的事情。如果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中出了這樣的意外,自己的伴侶會不會象這位老太太這樣悲傷、擔憂和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