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葉清臣搖頭道:“儘管皆主張對外用兵,但二人大為不同。旁的不說,就說小趙郎君欲提高軍士乃至武官地位,試圖改變我大宋建國以來‘崇文抑武’之風氣,韓稚圭可敢、可會這麼做?”
范仲淹靜靜地聽著葉清臣的陳述,直到聽葉清臣說到趙暘曾在殿前司軍營對其麾下禁軍喊出“誰道僅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乃好兒”這番話,范仲淹亦大為驚詫,忍不住問道:“朝中對此毫無反應?”
“豈是毫無反應?”葉清臣輕笑道:“那時錢明逸糾集了八名臺諫彈劾小趙郎君,連文相公都暗中偏幫,結果被小趙郎君逐一駁斥,錢明逸也因此被貶出京師,此事我有幸親眼目睹,甚是精彩,可惜希文兄未曾見到。”
范仲淹微微一笑,釋然道:“此子能讓我返回京朝,我便知他深受官家信賴,如今聽道卿如此稱頌,我也就放心了。”
“希文兄是指接待契丹使者一事?”葉清臣臉上露出微妙笑容:“此事希文兄便瞧好吧,契丹絕難利用黃河改道一事脅迫我大宋……具體恕我與你家二郎都無法透露,除非得官家特許。”
范仲淹驚訝地看向範純仁,見範純仁點頭確認,又驚又喜,也就不再追問。
當日,主賓皆歡。
晚上在返回客棧的途中,範純仁猶豫著對父親道:“阿爹,張堯佐外甥石布桐今年亦高中進士科,為此張堯佐欲在殿試後於礬樓擺宴,非但邀請了景行,亦邀請了孩兒,不知……”
范仲淹微微皺眉,問道:“小趙郎君答應了麼?”
“答應了。”
“……那你便去吧。”范仲淹許可道。
三月初五朝議,范仲淹時隔三年餘重新出現在大慶殿早議之上,這令朝中不少正直、或自詡正直的官員大為振奮,為此有幾名御史再次彈劾張堯佐,但都未見成效。
張堯佐甚是得意。
待散朝後,張堯佐喚住范仲淹,有意在礬樓擺宴為范仲淹接風,卻遭到范仲淹委婉回絕。
想想也是,以張堯佐的名聲,若不是看在趙暘的面子上,范仲淹都不會允許兒子去赴張堯佐的宴席,他自己又豈會與張堯佐走得過近?
事後張堯佐將此事告知趙暘,反被趙暘調侃了一番:“你什麼名聲,敢去請範相公?他未當面喝斥你算是給足你面子了。”
張堯佐尷尬不已,但不敢惱恨趙暘,又不敢惱恨范仲淹,只能放棄巴結范仲淹的想法。
三月二十日,官家於名堂主持殿試,親眼檢驗今年總共四百九十八名進士,考驗諸進士的時務策。
不能否認今年省試官員的眼力確實不錯,論文章精彩優秀,依然是馮京、沈遘、錢公輔三人最為出彩。
甚至於馮京的文章還要稍稍強於另外二人。
可惜官家也有喜好,一見馮京便想到了當日礬樓那件令朝廷顏面大損的鬥毆,更氣趙暘至今為止都未與他和解,兼沈遘陳述火藥之利、稱大宋應大力研發火器,深受官家認可,於是官家便欽點沈遘為狀元,錢公輔次之,馮京再次之,與陳旭及省試官員當日所擬名單不謀而合。
次日,就在張堯佐準備在礬樓再次宴請,慶賀其外甥石布桐取得進士身份時,在大名府留守夏竦的竭力施為下,契丹使者終於抵達汴京。
不過從夏竦上奏朝廷的札子來看,黃河改道一事已被契丹使者獲悉。
而趙暘這邊,也準備好了用於震懾遼國的火藥彈,就等著契丹使者藉機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