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二月初一,大慶殿又設早朝。
待朝中百官奏完國事,臺諫罕見地沒有上奏彈劾。
因為誰都知道,這幾日官家正在火氣上,就連劉從廣及李家兄弟都被接連貶職,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觸怒官家。
不知為何,殿內君臣總感覺今日的早朝少了點什麼。
直至王守規正要高呼散朝,趙禎抬手阻止,問道:“今日趙暘……不在麼?”
有殿侍進言道:“回稟官家,今日趙正言並未入宮朝議。”
殿內百官恍然大悟:原來是少了那位惹是生非的主,怪不得今日的朝議如此沉悶。
相較不少朝臣遺憾於失去了看好戲的機會,趙禎心中更是氣惱,氣某個混賬小子居然連早朝都不來了,雖說那小子只是七品官,確實不必次次上朝。
“散朝吧。”隨著趙禎沉著臉丟出一句話,王守規高呼散朝。
“貶!再貶!”
待走出大慶殿後,趙禎沉著臉對王守規道。
王守規一臉不可思議:“官家指的是……貶劉從廣及李家兄弟?”
趙禎瞪了王守規一眼,那神情彷彿在說:你以為朕指的是誰?
王守規乾笑兩聲,小心翼翼道:“劉從廣已被貶了兩級,如今為群牧判官,李家三郎李琚自西上閤門使被貶為內殿承製,四郎李琦自閤門通事舍人被貶為內殿崇班,五郎李瑊自宮院使被貶為東頭供奉官,六郎李瑋……自內殿崇班被貶為三班借職,再貶怕是要跌出品秩了,他乃官家所選駙馬,跌出品秩恐怕不好看……”
趙禎聞言有些猶豫,但一想到那日趙暘與他攤牌的那番話,頓時又肝火上湧,氣道:“再貶!”
“是。”王守規暗暗心驚,不敢再說。
於是乎,短短五日之內,劉從廣及李家兄弟被連貶三級,甚至於被選為官家女婿的六郎李瑋竟被貶到跌出品級,此事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御史劉湜、知諫院毋湜面如土色。
誰能想到,自小陪伴官家長大的從兄弟劉從廣,以及官家的表弟李家兄弟,竟也不及那個來歷蹊蹺的小子在官家心目中更有地位,此事非但朝中官員大感驚詫,劉、李兩家亦難以置信。
不說劉從廣入宮請罪,就連官家的舅舅,早些年便以疾乞老的李用和此時也坐不住了,慌忙領著諸子入宮謝罪。
對此趙暘一無所知,自搬出宮外後,他每日除了練字作畫,便敦促技術司加緊興建本署衙院及附屬工坊。
在他的敦促下,工部官員大大小小二百餘名官吏已在外城繁塔一帶購地近三十頃,單購地所費便有五千貫,抵得上汴京一座豪宅的價格。
再隨著工部官吏招募京中工匠開始修造辦公衙院及附屬工坊,營建材料及人工所費可謂是花錢如流水,包括當時支出及三司衙門的劃帳,短短五日所費近兩萬貫,令呂大防等人直呼瘋狂。
雖說是以砸錢的方式換取時間,但這筆巨資砸下,專屬於技術司的新衙確實是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於外城迅速建起,上千名招募而來的工匠每日辛勤作業,令建造中的新衙幾乎是一日一個模樣,也令親眼目睹此事的趙暘心中一片火熱。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他心中的宏偉藍圖,便起步於這座新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