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離破碎的海洋與陸地,被汙染的生命恣意張揚,一輪輪風暴醞釀又消散,勾勒出繁密、時斷時續、錯亂的紛雜路徑,在三生無數的世界壁壘之間突兀的出現、抑或是消失,但最終,它們終將會以某種常態視域或思維不能理解的方式在空間中多維展開,成為一個完美的圓、一個完整的週期。
這些路徑或存在於過去、或開闢於現在、或出現於未來,相比於支離破碎的世界細若蛛絲薄如蟬翼,密密麻麻猶似匝上之線,堅韌不拔的勾連、捆縛著世界的壁壘使之不再繼續崩裂以及漸行漸遠。
風暴與絲線熠熠生輝,在無處不在的潮汐撫弄之下好似風中之燭,苟延殘喘明滅不定。
但那種閃爍卻更像是在有組織有預謀的規避某種叵測,潮汐來則風暴生,路徑內嵌至世界壁壘深處,潮汐去則風暴往,路徑浮於世界壁壘之表。
繁密的風暴與路徑將世界的壁壘雕琢得如同另類的鳥巢,由內及外,由表及裡,共同構建出某種纖薄的天羅地網。
三重世界壁壘、三體世界的中心重合部分,本應該生機與物質最緻密、最沉重、最熾熱的部分,卻是真正的虛無,強烈的破碎撕裂感、缺失感、空洞感從這一部分逐漸瀰漫滲透向整個壁壘結構,密密麻麻的裂隙延展向虛空。
裂隙之中,枝杈叢生,似根系依附裂隙而生攫取整個壁壘結構的營養,又似某種固化,由內而外的捆縛這分崩離析的一切,偶然又或者必然,一些詭異的身影會突兀的出現又猝然消散,穿梭於裂隙、根系、風暴、壁壘之間,渺小或龐大,動盪或無聲。
驀然。
一對古樸晦暗的翅翼自大裂隙之間蹁躚而出,支離破碎的壁壘釋放出的無序力場紊流被它梳成乖巧的模樣,猶似虛空之虹,動盪的潮汐披身為裳,於微不足道的小巧身軀之外形成無邊無際的光輝之翼。
“Gehe~”
一隻矛隼。
喙置白魚爪握母雞的矛隼。
行色匆匆。
祂的羽翼光澤晦暗樸實,翼展不過兩米,一切都如大災變發生之前自然界中最普通的矛隼那般平平無奇,連眼眸都未必能襯得上凜冽或鋒利這樣的形容。
但就是這樣一隻矛隼,時而依熠熠生輝時隱時現的路徑而行,時而穿梭於風暴之間,時而消匿於裂隙之間又披霞光而出。
祂的眼眸漆黑而深邃,沒有重疊的世界壁障,沒有時隱時現的裂隙與路徑,沒有星河流淌更沒有無所不在的潮汐風暴,只有口中魚爪下雞,這一切不過是祂班師回巢路途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為生活的奔波。
“Gehe~”
口中的魚伴隨著這次鳴叫終於滑脫,最終,在白魚身形隱入深淵裂隙,徹底失去蹤跡前,它的鰭化作獸掌、生出五指、又覆為鳥羽,它的尾如叢生的珊瑚勾勒出虛幻的光彩拍打出炸裂的力場輝光,它的身無限膨脹幾如山嶽
矛隼對這一切並不在意,祂只是倏忽回眸,望向某個迅速出現又消弭的風暴漩渦,表情上居然出現了一種極為人性化生動鮮活,疑惑的修正了自己的飛行軌跡,翅膀一扇,已經消弭的風暴如同倒放一般悄然重新浮現於虛空。
矛隼的身形穿過它,就好似穿過了一簾窗牖。
風暴對岸。
矛隼停駐半空,偏著頭狐疑的注視著這個陽光與月光平分秋色的冷清世界,俄頃又居空盤旋幾周,似乎並未發現自己想要的東西,百無聊賴的從翅翼下叼出一根已經脫落的敗羽,方才迎著朝陽一頭扎回那輪風暴,索著某種令它似曾相識的味道,在一輪又一輪風暴中深入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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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條軌道線都好似是對生命層級的純化過程,不止身體,李滄感覺自己的靈魂都timi要昇華了,是的,是物理現象中那種正經的昇華。
“咚~”
撕裂世界線的聲音猶如擂動巨鼓,這是李滄第一次在軌道線上聽到這種聲音,然後,他居然感覺空島產生了一種飛機著陸般的質感。
劇烈的摩擦,熾熱的煙氣,以及顛沛流離的身體發出抗議的呻吟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