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察覺
慕煜站在訓練場的落地鏡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下方暗紫色的淤痕。鏡中人的眉眼淩厲如刀鋒，可瞳孔深處卻總像凝著一團化不開的霧——那是被冰封的記憶在無聲叫囂。
他隨手扯下被汗水浸透的背心，轉身時瞥見伽淩正蹲在場邊除錯自己的裝備。北美灰狼的精神體蜷縮在伽淩腳邊打盹，灰銀色的皮毛在模擬日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第九次失敗了？”伽淩頭也不抬，指節敲了敲全息屏上的紅色警告，“再這麼折騰下去，煜哥你的精神世界怕徹底崩壞也只是遲早的事。”
慕煜猛灌了口冰水，喉結滾動時牽扯到頸側的傷口。那些被強行撕開的記憶裂痕像蛛網般爬滿神經，可每當觸碰到某個模糊的身影，視網膜就會泛起刺骨的藍。他扯了扯嘴角：“總比我繼續當個提線木偶強。”
伽淩突然沉默，轉頭看向慕煜，電磁鞭的幽藍電弧映在他側臉，將那道新添的抓痕照得分明——是納蘭失控時留下的。
“今早納蘭又看到了白鹿。”伽淩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他說那隻鹿的角上纏著冰晶鳶尾花，就和你訓練場那些......”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沖向醫療室。
納蘭正蜷縮在觀測艙角落，雪狐的精神體炸著毛發出低吼。滿地都是破碎的試管，淡藍色藥液順著他的銀發滴落，在金屬地板上凝成冰花。伽淩剛要靠近，雪狐突然躍起擋在主人面前，狐尾掃過的地方綻開冰刺。
“別過來！”納蘭的瞳孔泛著詭異的冰藍，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些聲音......他們在說Ω實驗......白鹿......複製品……”
慕煜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當納蘭吐出“白鹿”這個詞時，他後頸的腺體突然傳來灼燒般的疼痛。某些畫面在意識深處翻湧——銀發青年站在冰原上，白鹿的角抵著他的掌心，霜花順著睫毛簌簌而落。
“夏憬。”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訓練場的警報器突然尖嘯。慕煜踉蹌著扶住艙壁，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伽淩趁機抱住納蘭，灰狼精神體用鼻尖輕蹭雪狐的耳朵，冰刺在溫暖的吐息中漸漸消融。
“他們到底在瞞著我們些什麼？”納蘭虛弱地抬頭，冰藍色還未完全褪去的瞳孔直直望向慕煜，“每次提到這個名字，塔的各種系統就都會發生異常。我們和夏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為向導的他在有關於精神力的方面是尤為敏感，這兩年來，他總會時不時夢到一些不屬於他自己的記憶的場景。或者更準確來說是自己不記得發生過那些場景。
慕煜的喉結動了動。觀測艙的通風口突然噴出鎮靜氣體，他藉著逐漸模糊的視線，看見伽淩對他輕輕搖頭。
深夜的檔案室浸在幽藍的應急燈光裡。慕煜的軍靴碾過滿地紙屑，全息屏的冷光將他稜角分明的輪廓映得愈發淩厲。黑豹精神體安靜地伏在腳邊，金色豎瞳隨著主人翻閱檔案的動作微微收縮。
“許可權不足”的紅色警告在第三十七次搜尋時彈出。慕煜冷笑著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Ω形的疤痕——這是今早新添的傷口。當他用電磁刃劃開面板時，突然想起某個雪夜有人曾按住他染血的手，體溫透過戰術手套傳來，比月光更涼。
“你總是這樣。”記憶中的聲音帶著無奈的嘆息，“受傷了也不知道處理。”
全息屏突然閃過雪花，某段加密影片強行彈出。畫面裡銀發青年正在除錯狙擊槍，白鹿精神體安靜地臥在他膝頭。當青年轉頭時，慕煜的呼吸驟然停滯——那是雙結著冰晶的眼睛，卻比星辰更璀璨。
“代號Ω07實驗體，第三次精神閾值測試。”機械音冰冷地宣告，“準備注入催化劑。”
慕煜的拳頭重重砸在操作臺上。影片裡的青年突然望向鏡頭，嘴角揚起極淡的笑意：“慕煜，電磁鞭的保險栓要記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