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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影憐花饌宴名士 張天如巧辯難大儒(二) (1 / 3)

張溥點頭讚歎,看一眼綠桌上的花饌,從身後取出一個牙青色布囊遞與影憐道:“這是我在京師的好友所贈,轉送與你,聊表謝意。”

影憐接過布囊開啟,裡面竟是一管通體晶瑩的瓷簫,雪白如玉,觸手生涼,上唇試吹,聲調悽清,餘音飛出船艙,似在水面迴旋徜徉,清越之響遠在那管紫竹簫之上。影憐痴痴地不住摩挲,良久還與張溥道:“如此貴重之物,還請先生收回。”

“你不是嫌此簫俗氣吧?”

“豈敢!此簫清雅甚或在竹簫之上。就是平常的瓷簫燒造也是極難的,而燒成合調則更難。看此簫晶瑩如玉,吹奏起來有如龍吟鳳鳴,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神品。區區一桌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山野花饌,如何敢換取先生如此厚禮?先生好生收了吧!”

張溥伸手阻止道:“你熟知音律,用此簫吹奏更見手段。不然,掛在我的七錄齋裡,豈不可惜瞭如此佳什良器?時辰不早,我也該起程了。徐佛那裡,代我多多致意。”

小船順水漂流,張溥回頭遠望,楊影憐依然佇立岸邊,一縷簫聲飄來,似是帶著迷濛的煙水之氣……卻是唐人王維的那首《送別》:

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

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

張溥回到蘇州府太倉老家的次日,共創復社的同鄉張採便邀了與奉旨回鄉成婚的吳梅村、顧夢麟等太倉籍的社人一起歡聚,籌劃大會社員。各地學子聽說他回來,四面八方地趕來拜謁求教,張溥一邊應酬,一邊重修父親的墳塋,諸事繁雜,應接不暇,一切都有了頭緒,天氣已漸漸轉熱。復社大會已是第三次,張溥必要人員周全,聲勢大過金陵大會,但江南正值梅雨,道路泥濘不堪,擔憂社員長途跋涉不勝其苦,若等秋涼,那時萬物肅殺,金風落葉,不宜聚會。反覆商量數日,便將會期定在明年三月,選在蘇州府的一處名勝虎丘。派專人知會文震孟、姚希孟、劉宗周、錢謙益、瞿式耜等東林元老,四處發出傳單,遍告復社同人。

轉眼到了崇禎六年的三月,蘇州的春色已滿十分,城裡城外多了無數遊人,聽口音四方雜輳,不少是遠道而來的過客,蘇州城的會館、客棧一時爆滿。蘇州古稱姑蘇,始建於春秋吳王闔閭,乃是天下有名的古城。蘇州閶門外五六里遠的路程,有一座小山,為闔閭的墓葬之處,傳說葬後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所以取名虎丘。山高雖僅十餘丈,但拔地而起,極為挺秀。虎丘風景如畫,古蹟甚多,有“吳中第一名勝”之譽。

天色蒼黃,三頂轎子出了蘇州城,向虎丘而來。轎行如飛,一頓飯的工夫,已到了二山門,前面轎子裡喊聲住了,三頂轎子幾乎同時落下,張溥從轎中出來,朝後面說道:“受先兄、梅村,我們還是棄轎而行吧!”

第二頂轎子上下來一個身形微胖的漢子,笑道:“正該如此。牧齋老先生面前,我們都屬晚輩,豈可失禮?”他便是復社中的二號人物張採,自江西撫州府臨川縣令任上解職回家,正等著吏部授缺改調。

“皓月當空,萬籟俱寂,若是悶坐在轎子裡,豈不辜負瞭如此良宵!”吳偉業從後面的轎子出來,一身素服角帶越發顯得玉樹臨風,飄然若仙。

七里山塘到虎丘,虎丘在閶門以外,離開城市已有不小的路程,是個鬧中取靜、優遊頤養的勝地,東林元老錢謙益自虞山趕來,住進了虎丘的雲巖寺。三人沿著彎曲的石徑,漫步向前,四面絕崖縱壑,茂林深篁,極其清幽。張溥道:“古人遊虎丘有九宜之說:宜月、宜雪、宜雨、宜煙、宜春曉、宜夏、宜秋爽、宜落木、宜夕陽。有梅村的情懷,方算沒有辜負!”

“天如,若是你一人來此,必定總想著聚會之事,自然無心賞景了。”張採本來想著調笑他,可話一出口,竟似有幾分感嘆。

張溥是個胸懷大志的人,近年來復社的聲勢日大,自己兩榜出身,又入了翰林院,正是大好前程之際,不料卻捲入了黨爭的漩渦,難以立足京師,一直心有不甘,深深吐出一口氣,自嘲道:“青山秀水,自然該有有所寄託的雅士登臨,容不得心事忡忡之人。不然,未免如花間晾衣、月下舉火,實在大煞風景了。”

吳偉業道:“佳山勝水最能消磨英雄之氣,所謂鳶飛唳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學生沒有兩位先生的定力,不敢貪戀美景!”

“奉旨歸娶,你是捨不得美貌的妻子吧?”張採笑問。吳偉業燕爾新婚,不由臉上一熱,心裡卻萬分甜蜜。

雲巖寺在虎丘山頂,虎丘山不高,經平遠堂、千手觀音殿,便已看到寺門。雲巖寺是東南的名剎,千佛閣、轉**藏殿、土地堂、水陸堂、羅漢堂、伽藍堂等,一應俱全。三人敲開了寺門,一個小沙彌探頭出來,問道:“三位施主可是訪友的?”

“你怎麼知道?”張溥有些吃驚,錢謙益在此留宿沒有幾個人知曉,自己與張採、吳偉業來訪,更是沒有告知別人。

小沙彌合掌道:“錢施主正在會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煩請三位施主暫到淨室寬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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