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鄭大老爺道,“今日之事,那兇徒傷害大師,還要報去衙門……”
“不必了,”慧淨大師依舊平靜,彷彿方才的事與他無關,“老衲說過,有因必有果,今日老衲得到的遠比失去的更多。”
慧淨大師說完這話,轉身走回寺廟。
鄭大老爺看向管事:“將這兇徒押送去衙門。”
吩咐完這些,他長長地吸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告訴我,那孩子是怎麼丟的,是否是姨娘一時大意。”
春枝聲音中滿是愧疚:“是大太太吩咐我們到了集市上就支開姨娘,然後趁著大家不注意,將大爺丟在那裡,我開始也很害怕,丟下大爺之後我想要回去尋找,可一轉眼的功夫大爺已經不見了。
這些年我時常想起那天晚上,我讓大爺看那兔子燈,然後又悄悄的走開,大爺什麼都不知道,還轉過頭找到我,衝著我笑。”
春枝哽咽著:“我不敢去想大爺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事,我……我期望著那些人伢子會將大爺帶到一個好人家,也許,大爺他……”
“嘭”地一聲傳來。
鄭大老爺一拳打在了樹木上,驚動了樹上的鳥兒四散逃走。
鄭大老爺冷笑:“你有多少次機會可以找到我說明此事,你卻都沒有這樣做。
現在說這些,還不是想要我饒過你。”
春枝垂下頭:“都是奴婢的罪過,奴婢不敢求寬恕,”她吞嚥一口,不敢再說那些,“過了幾年大太太又再找到我,命我搬遷離開,我才知道原來衙門抓了不少人伢子,還有被賣的孩子認祖歸宗,大太太定然是害怕事情敗露,要遠遠地支開我們。
也是那時,我聽大爺的乳孃說,按理鄭家是不可能找到大爺的,因為大太太根本沒想要大爺活著,如今大太太這樣慌張,定然是當年的事出了差錯,那些人伢子本來就是見利忘義之徒,很有可能收了銀錢,沒有處置大爺,將大爺賣了再得一筆錢財,去給大太太辦事的人忽略了這一點。
乳孃勸我們連夜離開,免得大太太后悔,要斬草除根,於是我們就開始了背井離鄉的日子。”
鄭大老爺聽著,心潮翻湧,眼前浮起崔顥被打的鮮血淋漓的模樣,他的手緊緊地攥起。
春枝道:“大老爺,奴婢聽說前些年有人找到了鄭家,說自己是丟了的大爺……那個人很有可能真的就是大爺啊。”
鄭大老爺耳邊一片嗡鳴聲,想及崔顥受的折磨,喉嚨裡如同烈火在燒灼,半晌說不出話來。
“奴婢既然決定要說出實情,就不怕責罰,”春枝抬起臉,“大老爺將奴婢帶回去,奴婢願意當著大太太的面,再將當年的事說一遍。”
鄭大老爺咬牙看著春枝,半晌才道:“你說的句句屬實?若是再有欺騙……”
“那就讓奴婢不得好死,死後也會在地獄裡日日受折磨,”春枝再次跪下來,“奴婢是誠信要贖罪。”
鄭大老爺不再說話,快步向前走去。
……
鄭大太太的心突突跳個不停,她坐在馬車中,盯著宋家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