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道:“照你這樣說來,蘇懷另有罪名?既然如此朝廷何須遮掩?”
李煦道:“如果事關先皇的顏面呢?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蘇懷大人被朝廷捉拿之後,曾為自己辯駁,直到京中來了密使審訊,蘇懷大人才變得沉默,大人離開鳳翔被壓赴京城時,最終一直喃喃自語兩個字‘稅銀’。
我一直以為蘇大人說的是鳳翔上繳戶部的稅銀,現在查驗下來,這筆銀子由戶部記錄應該清楚無誤,鳳翔還會跟什麼“稅銀”聯絡起來,那就是當年叛軍攻入鳳翔時丟失的稅銀。
叛賊趙衝曾供述,有人與他裡應外合攻下了鳳翔,藏匿了那筆銀子,只等他日東山再起,當年叛軍入鳳翔時,蘇懷恰好任鳳翔知縣,是鳳翔城守城的官員之一。叛軍破城,蘇大人帶著人誓死抵抗,直到身邊的兵卒全都陣亡。蘇大人也身受重傷,最後被百姓從死人堆中發現,才留下一條性命。
若說有人與叛軍串通,那麼當年僥倖活下來的官員豈非嫌疑最大。”
李煦解釋的很仔細,登時將所有線索串接在一起。
王允道:“這些說得通,可是與曹家的案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煦接著道:“徐大小姐相信指使兇徒殺死曹如婉的另有其人,其中一個原因應該是曹如婉死狀悽慘,一般來說只有揹負深仇大恨,才能下手如此殘忍,案發後曹家對此事的表現也十分反常,沒有想著追究到底,反而準備就此偃旗息鼓,有什麼會比曹家小姐的性命,徐二太太和曹家的名聲更重要的,除非曹家是怕繼續追查下去,會對曹家更不利,所以寧可糊里糊塗的遮掩過去。
這就讓我更加相信,殺死曹如婉的人與曹家有仇,這個仇若是在人前揭開,會將曹家拖入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
李煦說著看向徐清歡:“從表面上看,曹家名聲在外,詩書禮儀傳家無可挑剔,其實曹家有許多事都透著蹊蹺,曹老太太的二女兒在鳳翔一戰後臥病在床多年,之後雖然嫁給了徐三老爺也足不出戶,曹四老爺突然多了個遺腹子,這孩子的來歷不明不白。曹、徐兩家還有什麼內情,徐大小姐這些日子應該看得更清楚。”
徐清歡微微一笑,李煦還是這樣心思縝密,不會浪費任何一個助力,她的身份,她的手段早就被他考慮在其中。
也好。
她不如投桃報李,也將李煦這個人算成價值,各取所需,這才公平。
她想要查清案情可以被人利用,李煦豈非也是如此,如今這柄利刃遞在她手中,她隨便耍一耍又何妨。
徐大小姐目光微變,忽然深沉了幾分,讓李煦彷彿望見了鏡子中的自己,只不過她毫不掩飾那算計和籌謀。
徐清歡道:“要說蘇知府在鳳翔一戰中安然無恙,應該被懷疑,那麼幾乎全家人得以存活的曹家,就更值得盤查。
縣誌記載叛軍在曹家搜查了一天沒有找到密道,曹家的密道竟如此的隱匿。既然密道安全,曹家何以在叛軍還沒離開鳳翔時,就逃去了城門口,正好遇見前來攻打叛軍的朝廷兵馬,在朝廷的保護下倖免於難。
如果說有人瞭解當時的戰局,知道朝廷兵馬會從城門口進入,那自然可以幫助曹家逃脫,可曹家人在密道之中早就失去了外面的訊息,曹家兩位老爺,怎麼能讓那麼多的女眷冒險在城中穿行,這與曹家之前躲藏在密道的作為完全不符。
曹家女眷到底是怎麼逃生的?曹家人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兇徒殺死曹如婉時,屍體正對著曹家的兩座牌坊,他已經在告訴我們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這個復仇的人已經等待了許久,現在時機成熟,終於可以動手,不但要為自己報仇,還要讓曹家失去所有,他知道曹家不敢聲張,更不能請朝廷來幫忙,但是想要向曹家復仇不容易,因為曹家裡裡外外人手太多,他只有讓曹家亂起來他才能有下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