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歡伸出手開始剝瓜子,白白胖胖的瓜子仁兒很快就在桌面上堆成一座小山,不遠處正在打瞌睡的鸚鵡彷彿聞到了香氣,睜開眼睛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徐青安道:“若是道長到家中坐坐,再仔細看看風水氣運自然再好不過。”
道士嘴角微微一翹,眼睛裡含著的霧氣好像更重了些,身上不染半點凡塵,他只需幾句話,就能讓人慾罷不能,將他奉為座上賓,這樣的情形他早就習以為常,只不過有個人有些例外。
他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徐清歡,剛要準備上前說話,卻聽得“哇”地一聲,緊接著“撲啦啦”拍打翅膀響動。
道士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隻鳥兒從他頭頂飛過,他還沒來得及分辨是什麼鳥兒,一泡熱騰騰的東西就落在他的耳朵上,滑膩膩地滑落下來。
“啪嚓”在他肩膀上四處飛濺。
徐清歡和鳳雛不約而同地癟起嘴,露出嫌惡的表情,雙雙向後躲去。
道士不好的預感從心中升騰而起,他壓制住要跳出喉嚨的心臟,緊張地吞嚥一口,才有勇氣轉頭去看,只見熱騰騰的鳥糞,嬌豔欲滴地正和他對望,他胸腹頓時一陣翻騰,熱血衝上頭頂,慌亂地用袖子去擦,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如謫仙般的氣度。
“道長,不好意思,”徐清歡將瓜子仁遞到鳥兒嘴邊,“我這隻鳥沒別的毛病,就是穀道太鬆,動不動就難以自持,不過既然道法自然,這鳥糞也是如此,想必您不會掛懷。”
說完話,徐清歡帶上冪籬,帶著眾人下了茶樓。
身後仍舊傳來道士“哇哇”大叫的聲音,好久好久才算平息。
這裡離徐家不遠,徐清歡有意沒有坐車,幾個人緩緩向前行。
“那道長,”徐青安頗為失望,“我還想請他去家中看看,為如婉超度超度。”
這人豈會像周玥那般好打發,只怕一會兒定了神就會跟上來,否則他也就不是前世大名鼎鼎的張真人了。
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為他的主子蒐羅錢財,就連成王養小老婆的銀子也不放過,滿口的謊話連篇,進得皇宮,去得煙花柳巷,一身騙術了得,好在他也算有些良心,不會騙窮苦的百姓,雖然騙走她一箱的嫁妝,她對這張真人也沒有多少的惱恨,直到知曉張真人身後的主子,就是那滿手血腥,殺人不眨眼的奸人……
她對這雜毛老道才正式沒有了興趣。
徐清歡停下腳步,遠遠的果然看到張真人跟了上來。
張真人從來沒遇到這樣的情形,收拾了鳥糞,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見到徐家的女郎他定然要問問,他們之間是不是有善緣,否則她怎地會知曉他懼怕糞汁。
他剛要揚聲喊住前面的人,只見那胖胖的丫鬟停下來,向他招了招手。
果然是徐家的女郎對他的道法有了興致。
張真人遲疑了一下,那丫鬟招手不斷,他才終於上前。
那是一條很窄的巷子,四周沒有任何人,大戶人家的女眷問些事向來這樣神神秘秘。
徐家女郎也轉過身來,清脆的聲音響起:“鳳雛,你還記得小時候被人搶了一個包子嗎?”
鳳雛點點頭,兇狠的表情從臉上擠出來:“我小時候好不容易討來個包子,還沒咬到嘴裡就被人搶了,若不是遇見夫人我就被餓死了。”
“那人你恨不恨?”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