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升走了後,也沒有直接回翟家,而是去了一趟醫院。
翟升到的時候,就看到喬棟樑一臉沉默,微垂著的眼似乎正在考慮什麼重要的問題,整個人安靜得就跟不存在一般,但誰見到喬棟樑都能從喬棟樑的身上感覺到一股沉重感。
“喬叔。”
“你來了。”喬棟樑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厲害:“楠楠?”
“我把楠楠送回去之後,讓楠楠暫時跟施晴一塊兒住。”
“也對。”喬棟樑露出了一個很勉強地笑容:“你比我更會照顧楠楠,有你在楠楠身邊,其實我是可以放心的。”
平時看不慣歸看不慣,但是對於翟升這個人,喬棟樑一直是認同的:“知道剛剛我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翟升並沒有多餘的話,安靜地坐在喬棟樑的身邊,自己的正對面當然就是丁佳怡的病房。
經過四個小時的搶救,丁佳怡性命無虞,只不過腹腔的肋骨斷了兩根,有一根甚至直接插進了肺葉,好在不深,也沒刺穿。
可就算是這樣,丁佳怡還是去閻王爺那邊做了做客,喝了杯茶,才被救回來的。
“我突然想到了三年前。三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吧,你帶著一身都是血的楠楠去廠子裡找我,那一天,楠楠哭得特別慘。我帶她去醫院,才知道,都這個年代了,楠楠竟然還會被我養成營養不良。呼……”
喬棟樑沉痛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還是老封建,老思想,覺得兒子比女兒好,因為兒子可以傳宗接代。所以不管是對子衿還是對楠楠,我都不怎麼上心。我覺得,我為了這兩個孩子失去了做軍人的資格,我這個當爸爸的也算是對得起她們了。我每天踏實地上著沉悶的班,賺錢養家,給她們吃,給她們喝,還給她們上學。身為兩個孩子的父親,我問心無愧。”
“直到那一次?”翟升接了一句。
“對,直到那一次。”說著,喬棟樑雙手捂著臉,似沒臉面對別人一樣:“也是那一次,我才意識到,我的不聞不問,丁佳怡的偏心,讓楠楠在家裡遭受了極大的不公平。可是這些年來,丁佳怡總在我的耳邊說,子衿有多好,將來必成大器,肯定有前途。我也動了讓子衿招婿的念頭,知道楠楠受委屈,我沒有幫她討公道,要公平。甚至那會兒,我知道了一切,還讓楠楠退步,讓步。話,我會說,但我做的事,卻永遠都沒有說的漂亮。”
“……”翟升知道,喬棟樑說這些話是需要勇氣的,不是每個男人都有勇氣承認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子不言父過,父有過,子不能言,父更不會提,這是一個男人作為父親的自尊心。
所以之後的全程,翟升沒有再開過口,說過一個字,發過一個聲,只是靜靜地聽著喬棟樑一個人說。
“兜兜轉轉,楠楠不願意把事做絕了,但總有人想把楠楠往絕路上逼。就當楠楠上輩子是欠了我跟丁佳怡的吧,這輩子該還完了。只是接下來,楠楠又要吃奪了。翟升,你應該明白楠楠嗎?不管楠楠自不自信,你們翟家的身份擺在那裡,楠楠不可能不在意。就算你覺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楠楠好,但在很多時間,是不是也該收斂一點,考慮一下,你對楠楠的好是不是楠楠需要的?”
“喬叔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一定會懂的,除非你不願意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