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雲搖搖頭,“你太美了,我怕自己老是忍不住會多看你一眼。”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看著他逃也似的身影,元琪兒笑了,剛才心中的些許陰鬱也一掃而空,“我就是要你多看我,因為,我要得到你。”眸光閃爍,裙襬一飄,她整個人就像一隻穿花蝴蝶般跟在楊牧雲身後向樓下走去。
......
“兩位,這邊請”店夥計滿臉堆笑的引著二人來到大堂一個僻靜角落的桌旁坐下,“請問兩位來點兒什麼?”
“問那麼多幹嘛?”元琪兒將一錠大銀甩到桌上,“有好酒好菜只管端上來,聒噪!”在聽了楊牧雲方才的一番表白後,她心情大好。
“是是”店夥計瞪大了眼,嘴都有些合不上了,“兩位請稍待......”收起銀子,怕對方反悔似的,忙轉身飛一樣去了。
看到元琪兒如此爽朗的性格,楊牧雲不禁瞠目結舌,“你......你還要喝酒?”
“怎麼?”元琪兒眸中似要滴出水來,“你當我是女人,不會喝酒麼?”見他懵然不知所對,輕笑一聲,對他耳語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若論酒量,我二哥也不是我的對手。”
楊牧雲一怔,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阿失帖木兒的酒量如何,他在柳營溝村的那個晚上已經見識過了,蒙古漢子不像中原人士那樣文雅,小小的酒盅不過癮,便換上大碗,一仰脖,一大碗酒汩汩而下,依然面不改色談笑風生,讓人為之驚歎。
“你不信?”元琪兒笑道:“待會兒你我拼一番酒,看誰先倒下。”
楊牧雲目光一閃,嘴角含笑,“你若喝醉了,就不怕我......”突覺此話不妥,連忙打住。
“怕什麼?”元琪兒橫了他一眼,“你若不敢,就不是個男人。”
楊牧雲
看她似嬌還嗔的樣子,不由苦笑,“看來,還是我先喝醉的好。”
“若是你喝醉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元琪兒說這話時顯得柔情似水,“至少,不會讓你再打地鋪。”
楊牧雲打了一個寒顫,不敢看她,目光向外移去。那個怪人依然在慢慢吃著桌上的食物,漆黑的眸子一霎不霎,似乎天地間沒有什麼值得他看上一眼,他的左手仍然握著那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形狀很奇特的刀。他握得並不很用力,但楊牧雲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將他手中的刀奪走。
那個瘦小的少年依然和那個如山般的壯漢坐在一起吃著飯,只是目光不再看向那個奇怪的人,似乎打消了對他的興趣。
楊牧雲目光一一向其它桌上看去,整個大堂,何止有一二百人,但他的目光卻著落在幾個人的身上。那個怪人東側的一張桌上,一老一少正在下棋,老者年約六十,精神矍爍,一身粗布葛衫漿洗的十分乾淨,坐在他對面的少年與楊牧雲年紀相仿,只見他皺著眉頭,似乎被桌上的棋局給難住了,老者悠然喝了口茶,並不急著催促他落子。這一老一少之所以吸引了楊牧雲的注意,是因為他們在楊牧雲進懷柔縣城之前為他指過路,他清楚的記著,那老者說是帶著孫子來進城投親的,而他卻和這少年投到了這客棧裡,還悠哉悠哉的在這裡下起了棋,怎麼想怎麼覺得詭異。
怪人的西側坐著一個瞎子和一個賣唱的小姑娘,瞎子手裡拉著一把胡琴,琴弓與琴絃湊在一起發出吱吱昂昂頗為刺耳的曲調,賣唱的小姑娘相貌較為平庸,可一雙眼睛極為靈動,唱起曲來歌喉也甚是動聽。一些路過的食客聽了隨手將一些銅板丟在桌上一個有一個豁口的粗瓷碗中,叮叮咚咚的聲音一響,瞎子臉上的皺紋就攢在了一起,點頭哈腰連連稱謝。
在怪人南邊的一張桌上,坐著一男一女,本來這沒什麼,可這對男女的裝束太怪異了些。那個女子的年紀並不大,最多也不過只有二十五六,長得也並不難看,白生生的面板,水汪汪的眼睛,一張菱角小嘴,笑起來一邊一個笑渦,若將她一個人分成三個,當真是個美人。只可惜她下巴有三個,腰像水桶,身上的肉比普通三個人加起來還多,這個的女人胖得不是可愛,而是可怕,她龐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讓人擔心這把椅子隨時都會被她坐塌。楊牧雲不禁想起了在湖州呂府的那位呂大小姐,一張臉像一張攤開的大餅,身材有如海象,跟這位胖女人相比還是有些小巫見大巫。那個胖女人也注意到了楊牧雲看向自己,對著他嫣然一笑,臉上擦著的厚厚脂粉似乎都簌簌的向下掉落,楊牧雲身上汗毛直豎,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元琪兒見楊牧雲臉色異樣,便也看了過去,她對那胖女人不怎麼感冒,目光卻盯在她對面的男人身上。那人一身暗紅色長袍,頭戴紅色尖頂法帽,卻是一個喇嘛。那名喇嘛年約四十,面容枯瘦,雙目微閉,嘴唇翕動,對周圍一切不聞不問,似乎正在入定唸經。一個胖女人居然和一個喇嘛坐在一起,再見多識廣的人看了也要不禁為之瞠目。
“怎麼,你認識這個喇嘛?”楊牧雲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下問道。
“他是紅教的人......”元琪兒還未說完只聽一個聲音高聲叫道:“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只見店夥計扛著一個托盤自肩膀至掌尖有十幾盤菜穩穩當當的馱在那裡,一滴汁水都沒有濺下來。他肩膀一動,像玩雜耍一樣將一碟碟菜從手中穩穩的滑到桌上,最後將杯箸分放在兩人面前,咧嘴一笑,“酒菜都上齊全了,兩位慢用。”
動作雖然炫酷,可兩人的目光卻不在他身上,元琪兒臉上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看來今晚這位怪人身邊的貴客不少。”
楊牧雲嗯了一聲,目光轉向那怪人的北邊,那是一副空空如也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