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孟元珩知曉這些道貌岸然的酸儒心中所想,說不定會氣得當場發飆,拂袖而去。不過顯然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怎麼爽。
賀遠山與七年前鬼怒川那件事定脫不了干係,而賀連城既是他的兒子,想必也知道一些內情。只是這幾年,賀連城一直在天山學藝,從他身上查不到任何訊息。如今他既已領兵出征,想必是學成下山了。
想起七年前那火光沖天慘叫不絕的那一幕,孟元珩心中還是一陣陣的刺痛。
賀連城既然打上門來了,那麼他是不是也得去會會他呢?
不過這孟天珞的訊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靈通了?還是說他暗中和北狄有勾結?
孟元珩神色淺淡的掃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孟天珞,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不過面上並未顯露分毫。
正當眾人各懷心思之時,李公公一聲尖細的嗓音響起:“聖旨到。”
眾人一震,皆下跪接旨。
李公公站在殿上,展開一卷明黃的聖旨,大聲向眾人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北狄不守和約,大軍犯境,奪我城池,屠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特派煊王孟元珩領兵五萬,即日出徵,增援錦陽關,以護我城池,壯我國威,欽此。”
沈千沫真是想不通,這堂堂大晟朝難道就真的找不出武將了嗎,怎麼還要把主意打到孟元珩這個雙腿殘廢的人身上。
這個老皇帝是不是病糊塗了?
煊王府書房內,她坐在孟元珩身旁,回握住他抓著自己的手,素來淡然的臉上也顯出幾許慍怒。
雲翳一邊來回踱著步,一邊憤憤不平的說道:“皇上他明知你腿疾未愈,為何還硬是要你趕赴前線,你現在正是治療寒毒的關鍵階段,根本不宜長途奔波勞累,更不要說領兵打仗了。”
常言說虎毒不食子,可老皇帝明知孟元珩是他的親生骨肉,還頒下這樣的聖旨,難道帝王家就真的沒有親情可言嗎?
沈千沫回望孟元珩清冷如昔平靜淡然的俊臉,不禁也為他感到心疼。
雖然她知道他從未將明德帝認作自己的父親,可是骨肉親情並不是你不承認就可以抹滅的。明德帝此舉,多少會讓他感到傷心。
最是無情帝王家。上次在皇宮七夕宴,她被汙為妖女之時,孟元珩為了維護她不惜違抗聖旨,如今明德帝這一舉動,或許更多的是為了試探孟元珩和煊王府的忠心。
“屬下聽說這賀連城師從天山玉虛老人,武功高強,又深諳兵法之道,行軍作戰能力遠超其父賀遠山,此次北狄王命他率領十萬大軍攻打錦陽關,想必是有勢在必得之意,而皇上只撥給我們五萬兵馬,這場仗,並不容易打。”聞人淵方正的國字臉滿是肅穆之色。
“那五萬兵馬根本派不上什麼用處,聞人叔,飛雲騎大營現在有多少人馬?”孟元珩清冷的聲音依舊。
“不到三萬。”聞人淵回稟。
“你讓他們做好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傳訊息給駐守靖州的藺將軍,讓他再調派三萬孟家軍至錦陽關,與飛雲騎會合。”孟元珩下令道。
“是,屬下遵命。”聞人淵領命而去。
三萬飛雲騎,對抗北狄十萬軍隊,若是在以前,已經足夠了。可是這次是賀連城領兵,他從未與此人交過手,不知道他的實力,為穩妥起見,孟元珩另外調派了離錦陽關最近的靖州孟家軍。
“有沒有搞錯,阿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若是你稱病臥床不起,沒人勉強得了你,就算有聖旨又如何!”雲翳瞪大眼睛,大聲叫道。
“今日在早朝之上,孟天珞聯合戶部尚書姚充一門心思想將本王推到錦陽關,本王倒想看看,孟天珞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還有賀連城此人……本王也想會一會他。”孟元珩不理會雲翳的大呼小叫,只是深深的凝視著與他十指交握的沈千沫,語調清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