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日子清讓嫁進虞家也有大半月了,但是虞子琛的院子她一次也沒有進去過,而今天她不僅走進了虞子琛的院子,更走進了眾人口中的禁地,虞子琛的書房。
虞子琛派人去請清讓過來的,但清讓進了書房卻空無一人,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細細喝著,在屋子裡隨處逛著。清讓不得不承認,虞子琛的一切都與他的長相一樣,是完美的。
書房並不大,一牆的書,一方書桌還有一張躺椅,樑上垂下花木,整個房裡除了水墨味,還有淡淡的香味,清讓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是茶花的香氣。虞子琛愛茶花這是眾所周知的,就像他衣袖間比刺繡茶花一樣,他的書房也佈滿了茶花的痕跡。不過想來又覺得有些奇怪,如此愛茶花卻未發現他院子裡有一株活的。
清讓手指流連在一牆書籍之間,瞧著那些書名她眉頭有些微皺,滿滿的都是史書傳記,幾經考慮抽取了一本例外,才一開啟就落下一片紅色的茶花花瓣,低下身子去拾,卻發現眼前一雙布鞋,繡了半邊茶花。
“你倒是會選,我最愛這本禪語。”虞子琛的聲音輕柔,清讓抬頭望去,竟有一刻失了神,彷彿墜落在地的不是那片茶花瓣而是他一身的星光。
“若我沒有現身,你還在要屋裡溜達多久?”
清讓皺著眉站起來,“你一直都在?”那她方才在他桌上寫了一紙“虞狐狸“時他也在?可這卻不敢問出口。
“你雖不懂畫作,但字寫得挺好。”虞子琛“稱讚”完,還不忘將眼睛朝紙簍裡瞟兩眼,那是清讓毀屍滅跡的地方。
清讓裝作沒聽懂,清了清嗓子,“少帥找我來所為何事?不會是興師問罪的吧?”清讓小心翼翼的問,其實她從用完午飯後就一直在等虞子琛來找自己,畢竟午飯那場戲總是有些冒險的。
“你知道我會興師問罪還那樣做?”
今日中午是大夫人房裡吃齋的日子,府裡能說得上話的幾房姨娘和少爺小姐都會過去。這其中就包括主角之一的二姨娘。清讓在席間故意與二姨娘搭訕流露出想要向二姨娘學習持家之道,意嬋對她冷嘲熱諷了幾句她便藉故裝作心裡委屈,與虞子琛撒嬌非要持家不可,不能讓別人瞧扁了。
“若我那時候不答應怎麼辦?”
清讓想起來當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賭了虞子琛的心思,其實她要感謝意嬋,那一日她對自己說過旁人因為少帥寵她所以不敢言語,那她何不就將計就計坐實了妖媚的惡名將難題推給虞子琛呢,“我覺得少帥讓我在三日內取得持家權,表面看起來是試試我的能力,實則是你需要我成為虞家的掌事,所以我想少帥不會不幫我。”
虞子琛笑了,他覺得面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丫頭總是讓他不停的刮目相看,“你若不是女子,我若不能收你為我所用,那我一定會殺了你,因為你太聰明。”
這一次虞子琛說要殺她,她卻一絲也不恐懼反而盪開一臉的笑意,因為她是女子,因為她已經為他所用。
“你說的沒錯,我需要你儘快入主虞家,今日我求娘應允了此事,雖然你還未能服眾,但我想以你的能力日後也無需我多擔心。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你明明有更穩妥的辦法可以讓二孃不得不交出權力,為何還要鋌而走險呢?”
”清讓不懂少帥所指的穩妥的辦法指的是什麼。“
”底下的人與我說,你學貓叫十分相像。“虞子琛手指摩挲著嘴唇,饒有興趣的等著清讓的解釋。
”你都知道?“清讓有些詫異。
”大哥與十八姨娘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但沒想到會讓你撞見,我以為你會拿此事做文章。“
”我起初有那麼一個念頭這樣想過,可這對於虞府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事不如當做不知的話,故意演出戲不過是給他們提個醒,萬一旁人瞧見了不一定會傳出什麼流言。“
”你倒是真心為虞家著想,不過也是你一番好意有個好報,中午十八姨娘怕是忌憚你才故意幫著你說話賣你一個人情,她開口我爹總會聽進去半分的。“虞子琛取過清讓手裡的那本禪語,“這裡面句句都是良言,但對你日後並不會有所幫助,禪語勸人為善,卻忘了這世間本太邪惡。”
清讓心中並不如此認為,但她不做辯駁,因為她知道虞子琛不過是告誡她下一次寧可心狠一些不可隨意冒險。潛意識裡知道今晚或許才是他們生意的真正開始,而他要與她交換的是什麼,讓她好奇也讓她有些害怕。
“最多不過五日,我將離開南湘,屆時虞家包括整個南湘將有一場大的動亂,我要你幫我守住虞家,守住南湘。”
虞子琛的手落在清讓頭上,他知道將這樣一件事交給一個十七年華的女子未免有些殘忍,可他別無選擇,因為只有這樣一個女子不會讓他的敵人設防,因為只有這樣一個女子遠比看起來堅強。
那一夜,不知是燭光有些恍惚還是清讓自己迷了眼,她覺得虞子琛的眼裡沒有從前那些太深邃的迷霧,只有一份誠懇的請求和一份真摯的歉意。而她竟像是著了魔一般忘記他的請求是何其的沉重而他的歉意有多淺薄,便點頭承諾了。
無論是虞家還是南湘,端木清讓都將竭力守住,給虞子琛要的結果,這是義氣,端木安瑞當年給她上的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