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縣夜深人靜,黑雲飄緲遮去天空一輪圓月。大街小巷靜謐無聲,四下無一點燭光,漆黑暗夜,宛若一座死城。
司命行雲至此,亟亟在四下尋找那一抹倩影,但全無所獲。他沿著主街一路往前,遙遙望去,前方一間屋舍亮起點點燭光,在夜幕之下,竟成唯一一處亮光所在——正是女媧廟。
他急於奔向女媧廟,才行至廟前,只見香案之前躺著一黃衣女子,已陷昏迷,不明生死。司命跨步入內,伸手將那女子翻過身來,一時目赤欲裂:“少嬉!”
將少嬉抱在懷中,司命手下觸到一片溼/濡,藉著廟內那點微弱燭光,竟發現少嬉胸前一大片汨汨血跡。殷虹的血液已將嫩黃衣衫染成鮮紅,她容顏蒼白,不見血色,任憑他如何呼喚都不見回應。
“少、少嬉。”
司命緊緊抱著懷中女子,他顫抖著去探她鼻息,登時一怔,心若石沉大海,再無生機。
“少嬉!”司命猛然驚醒,額上冷汗涔涔,他環顧四周,才驚覺是夢。
假寐的茶茶聞聲頓時醒來,正站在燭光下翻查陰陽簿的閻判也聞聲停了動作。二人不約而同側目望去,均是孤疑。
“怎麼了?”茶茶揉了揉惺忪睡眼。
夢中場景太過真實,司命一時尚未完全走出來。環顧四下,他們仍舊待在溪谷縣,暫歇之地也是那間女媧廟,卻再無少嬉的身影,香案之前也無丁點兒血跡。無一不是在提醒他,方才那個僅僅只是噩夢一場。
司命撐著站起身來,那點兒殘留的心驚也消弭殆盡,冷峻的臉上只餘淡漠。
“一看就是做噩夢了。”閻判閒閒覷他一眼,轉頭又翻看手中的陰陽簿。
司命剩下的耐心已經盡數耗盡,再加上那個夢……他實在無法再坐以待斃,甚至被人利用耍得團團轉。
“大晚上的你去哪裡?”見他提步就往廟外走,茶茶一個激靈翻身站起。
“已經兩天了,少嬉仍舊還沒有訊息,我實在不能在這裡耗下去。”
是的,距離少嬉失蹤已經又過了整整兩天。
當初閻判說服他留下幫忙調查溪谷縣瘟疫一事,他的唯一條件便是要知道少嬉的去向。而迄今為止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不但溪谷縣之事毫無所獲,甚至連少嬉的蹤跡也是一無所知。
剛才那個夢太過真實,在不知道少嬉如今是否安全的情況之下,他實在無法安心留在此處,更遑論調查瘟疫一事。
“且慢。”閻判留住他,掌心陰陽簿憑空消失,他提步走到司命面前,“你不是答應過本官,會替本官調查清凡間瘟疫一事。如今說走就走,豈非不是言而無信?”
司命轉過身來,顯見得有幾分惱怒:“當初閻判還曾答應過司命,會告訴少嬉的去向,如今卻隻字不提,豈非也是言而無信?”
閻判被問得咂舌,目光閃爍。
司命知他是在刻意隱瞞,但整整兩日都問不出少嬉的去向,他便也不再花心思在這上面。他一甩袖擺,轉身欲走。
“少嬉暫時不會有事。”
司命聞言果然停下了步子。
“眼下對溪谷縣一事實在棘手,你何不暫且留下來。待同本官處理好此事之後,本官便與你一道去尋那丫頭,豈不是更好!”閻判實在束手無策,無法,只得想盡辦法留下司命。
這話並未過耳,司命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漏洞:“看來閻判的確是知道少嬉如今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