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輅一臉自責也不說話,張輔又開口說道:“輅弟也不必自責,當時父親有很多種選擇,他可以率領自己本部兵馬撤退,也可以選擇徑直去救陛下(當時的燕王朱棣),可是父親沒有那麼做,他偏偏率領自己的親兵衝向了防守最為嚴密的敵陣,這是父親自己的選擇,成全了他的忠義,也為你我鋪好了道路。”
張輔說著,又往前走了幾步,此刻的他已經來到了張輅的身前,他抬手拍了拍張輅的肩膀,道:“輅弟,如今你雖混跡於江湖,但朝廷間始終都有你的位置,好歹你也做過錦衣衛都指揮使,父親還給咱們鋪了路,只要你跟我走,高官厚祿遠大前程已經在等著你了。”
張輅看了看張輔,輕聲問了一句:“跟著輔哥走?”
張輔輕輕點了點頭。
張輅又問:“可我畢竟得罪過當今聖上,還出手打過他的小舅子。”
張輔則是立刻說道:“陛下胸懷寬廣,當初朝廷的那些降臣,陛下盡皆接納了,你得罪陛下的時候還年少,想來陛下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跟我走吧,別的不說,你總要去我爹墳前上一炷香,磕一個頭吧?”
若是可以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張輅自然是極為願意的,可他明白,張輔現在代表的是朝廷,而自己所代表的是江湖,兩者目前來看是對立的。
張輅沒有做出選擇,而是開口問道:“輔哥,你此來,目的是什麼?朝廷準備怎麼安置這些江湖人?”
張輔自認張輅跟他會更親一些,便毫不避諱地說道:“安置?輅弟莫不是傻了?”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後的大軍,開口說道:“十萬大軍在此候命,只為覆滅江湖,輅弟居然還想著安置他們?讓他們死的痛快些,便是朝廷給他們最大的體面了。”
張輅微微皺了皺眉頭,又道:“輅哥,這裡的江湖人大都是些名門正派,他們沒做過什麼錯事,為何就不能放過他們?亦或者朝廷給他們一些封賞,這些人武藝高強,為朝廷摧城拔寨也是不成問題的,哪怕是最後死在了戰場上,這樣才是給了他們最大的體面。”
張輔輕輕搖了搖頭,“輅弟,他們這些人也許真的沒什麼錯,但他們習武,就已經註定是錯了,這些人武功高強,會成為大明最為不穩定的存在。至於你說的摧城拔寨,現如今周邊的國家都臣服在大明的治下,又哪裡用得到摧城拔寨?”
張輅也是輕輕搖了搖頭,同時還往後退了一步,跟張輅拉開了些許距離。
張輔眉頭微蹙,開口問道:“輅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輅沒有作答,但他此刻的沉默,已經足以代表自己的立場。
張輔冷哼一聲,又道:“輅弟,朝廷之所以今日大軍齊出,便是受到了線報,那些江湖人中,亦有朝廷的眼線,而據我所知,這些將居然齊聚武當山,是為了殺你而來吧?”
對此張輅也沒有否認,他輕輕點了點頭,道:“輔哥說的不錯,他們是為了殺我而來。”
張輔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他說道:“這些人都要殺你了,你為何還要在乎他們的性命?以德報怨?你可是金陵城出了名的小諸葛,不僅腦子好使,做事也極為活絡,你不該如此迂腐才是。”
張輅輕輕搖了搖頭,“輔哥,這跟迂腐沒有關係,也並非我以德報怨,只是人生在世,總要有些心中的堅持才是,至少我,不想看著太多人死在這裡。”
張輅微微眯了眯眼睛,語氣也變得生硬了不少:“輅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