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深知,皇帝不會聽她的。從前如此,如今手握實權了,更是不會聽她的。可她不會甘休。
重公公送完聖駕會回殿後,太后冷著臉,僵直著背脊坐在鳳座上,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個尊貴了一輩子的女人。出身樓氏,年輕時便是萬懿皇后,年老後便是太后,將來,還會是太皇太后。
這樣一個女人,驕傲了一輩子,還從來沒對誰低過頭。
“要是……要是哀家的晝兒還在。”
“娘娘!”重公公厲聲,這一句讓鳳座上的老太后回了神,臉孔扭曲地看了過來。
啟章帝時的皇太子端晝,為嫡為長,生來便受封太子,才品超凡。不過可惜,英年早逝,沒能活到登基加冕的那一天。
要是端晝還在,自不會有如今的明德帝了。
“要是晝兒……哀家何至於憋屈至此?”太后憤然出聲,“你也別勸哀家,哀家還不能說了?當初,是誰將他撫養長大,又是誰助他登位?哀家竟養了一條白眼狼!樓家……樓家當初何等榮耀,就這麼一削再削,便是有個什麼事,都要算計警惕著,唯恐再被參上一本!”
“娘娘啊……何苦再提這些陳年的舊事了,說出來白白傷了自己。”重公公佝僂著揹走上前去,樓太后看著自己的這個老臣,嘴角抽搐著,最後恨恨地一扯唇,露出個哭笑不能的表情。
熬過了啟章帝,熬過了潘皇后,這後宮之內唯一屹立不倒的女人,平靜的外表之下,不知積壓了多少年的怨恨和隱怒。
樓太后膝下一子一女,端晝去得早,還有個么女睿陽,如今已是一個都不在了。越想下去,卻是悲憤難受得不能自已。當初會選明德,只當人好操.縱控制。可在皇位上坐久了的人,又怎麼甘心只做太后掌控的傀儡呢。
“去傳蕭長瑛,這宋家他不肯,哀家還非要了!”
近來幾日,宋府不太太平。宋琴聲流連冶春臺被有心人察覺了大做文章,流言蜚語都傳進宋府裡頭來了。
宋琰聲也很是奇怪,這訊息怎麼偏偏這時就流傳了出來呢?再說這幾日,宋琴聲都沒出過府。厲氏那脾氣,知道了宋琴聲這心思,關都關了人一陣子,絕無可能走漏訊息。
自是因松都平起,那想來最可能傳出流言的,應該還是冶春臺,畢竟人多口雜,宋琴聲前段時間為了見人也是不加掩飾,怎麼精緻華貴怎麼來,毫不收斂,自有人會注意到。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再怎麼組織,還是沒能阻止人言可畏。
而到現在,宋琴聲依然沒能死心。親口承認,就是看中了那松都平。
全家人都不能理解,她為何看上了一個丹穆的質子?還是這樣不計後果。
“你這樣定死了心,可人卻未必瞧你一眼。你這是吃了什麼糊塗藥迷了心了?”
宋琴聲嘴硬道:“我與他琴意相通,你們又怎知他對我無意?”
宋琰聲聽到這裡,只覺得無話可說了。與她一樣的,還有宋嘯渡。她祖父一把年紀,還要為小輩這種事操.心,聽來聽去,最後氣悶一甩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