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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漣漪漸起(一) (1 / 2)

胡汝所處天下沃土西方,臨近泛夜邊境處尚有蔥鬱林木,漸向帝都歸桑靠近,所見卻是山石嶙峋更多。遙望遠山之巔,蒼空之下,似有兩三煙樹隱隱約約。有飛鳥禿鷲呼嘯而過,尋聲望去時只餘天雲浮動。

清水流淌在墨髮之間,涼意沁人,卻不覺寒冷。我輕闔雙眸,面容貌似平靜,心臟卻愈來愈像是要跳出胸腔。

所枕依的布料有些濡溼,我微睜了眼眸,迎上桓恪認真卻似有紅暈的側臉。

“你……你的衣服好像溼了。”我低聲細語,桓恪下意識動了動,我也隨之搖了搖,臉龐恐怕又紅幾分。

“啊,沒事兒。”目光相觸,又立即各自移開,桓恪似乎依然鎮定:“一會兒擰乾就是。你傷口不疼吧?”

“不疼。”秋風拂過臉頰,去了些燥熱,我躺在桓恪膝上,心境漸漸安然。

所幸停留處正巧有一汪潭水,正午時分溫度也算適宜,桓恪便跪坐於地,我枕在他膝上頭只是略仰,趁這空閒脖傷處又新敷了藥膏,就這般由他為我洗髮。

這姿態未免親暱,與幾日前在馬車上時如出一轍,只是在清醒的當下,我才明瞭這般佈置姿態確是最使我舒適安穩的一種。

然而我雖輕鬆,桓恪卻有諸多不便。不言起身拿物,便是挪動身體我都能感受的出。而我一向淺眠,卻得以昏睡了整整一日。

桓恪,他是以何種神情看我昏迷不醒,是以何種心情聽我冷言冷語,又是以何種想法在這樣長的時間裡一動未動,而我醒來後毫不提及,一言不發。那時他的雙腿,一定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卻仍在馬車顛簸時極快起身,接住仰面倒下的我。那種刺痛不適的感覺我尚曾體會,可他彼時的心思幾何我卻不敢承受。

“好了。”胡思亂想被終止,桓恪擦乾手扶我坐起來,見我垂眸不語,緊張道:“怎麼,傷口又裂了嗎?”

“不是。”我急切打斷他,簡單的兩個字醞釀許久才有勇氣脫口,略側了身看進他眸中:“桓恪。謝謝。”

自初見至今,我似乎從未這般與他單獨相處。縱因離開泛夜後的朝夕共處,平日言語時已無從前拘束,不再互稱王爺帝姬之虛名,但於鑄豐等人面前,我與桓恪仍是尊稱依舊,不曾逾矩。

於我,是以“平州王”三字提醒自己過去與未來;於他,卻是為免我不喜,順從我之意念。

現下想來,除卻第二次見面時的出乎意料,宗政煦領兵攻打時的事發突然,我竟從未這般認真的呼喚過他的名字。“桓恪”二字於他確是極當。“彼為惴惴,公獨桓桓”之寬廣坦然,“溫恭朝夕,執事有恪”之謙恭謹然。

縱在我看來,“恪”字於他並非十分相稱,但此二者竟能這般合乎於桓恪一身,此等氣勢容量,世間唯桓恪一人獨有爾。

似是因我鄭重模樣而愣怔,桓恪許久未言,我們就這樣長久的,貼著肩頭對視。很久很久,他才粲然,在微風中輕言,字句彷彿都溫暖怡人:

“不必言謝。桓恪心甘情願,甘之若飴。”

這一刻的心動彷彿覆蓋盡以往不堪回首的種種。被溫柔擦拭髮間水珠的時間裡,我甚至幻想這場終會醒來的美夢晚些破滅。只是每當這妄念更深一步,淬著名為宗政煦的劇毒的尖刺,便會毫不留情的、更深一寸的刺入心間,痛楚與酸澀隨血液流遍全身,如影隨形,藥石無醫。

那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令我不願再念卻不得不念,不願再戀卻難以放下。一念及此,便再顧不得旁人,更罔論初心幾何。

有些記憶與心思一旦勾起便難再消磨。這些時日來刻意的忽視與遺忘徹底死灰復燃,我與桓恪默契的重又生疏幾分,然饒是如此也日漸熟稔起來,畢竟身邊相伴同行的只此一人。

一路聽著胡汝的風土人情,不急不緩也終於到達歸桑。即便桓恪同我一般矇住面容,仍是被人認出,也就不再掩飾,任街上百姓好奇跟隨,領我回到平州王府。

手中墊著手帕由桓恪扶下馬,身後百姓嘈雜聲愈甚。自那日洗髮後我似乎就有些受涼,此刻頭痛更甚,勉強忍耐著隨桓恪走入府中。

平州王府四面圍有數米高的牆垣,其內建築分為外朝和內廷兩部分。外朝所含承運閣、存心堂,乃桓恪與其他大臣商議政事之處。內廷所建桃蓁軒、交泰居等,乃王府中人居住之所。

平州王府中庭院明朗開闊,廊廡曲折,屋宇錯落。前堂後寢,兩廂配房,氣魄宏偉。由此皇家氣派便可想見歸桑皇宮之宏偉壯麗。

管家——我後來得知名喚闔伯——迎上前來接過行囊,又驚又喜:“早先兒便聽人傳王爺回來了,沒成想竟是真的。只是剛吩咐廚房準備,王爺與……姑娘,不如先吃些糕點墊墊飢吧?”

突地冒出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闔伯的反映已是極好,我微笑點頭道了聲謝,桓恪也笑著拍拍闔伯肩頭,邊向裡走:“何人何時聽說我要回的?訊息倒是靈通。”

“約莫兩日前罷,皇上招棘城郡守入宮覲見,隨行的兵士在閒談時說起,似乎在歸桑城外見到了王爺與一位姑娘,只是相距甚遠不能確認。當時眾人都當玩笑聽的,結果那人竟也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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