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正月二十日。
林致之和林嘉若各自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同一個人從同一個地方帶來的。
林致之的信很短,他看完之後,就抬起了頭,看向還在緩慢讀信的林嘉若。
她讀得非常緩慢,很多地方看過一遍後,又重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但越看下去,眼裡的焦躁就越濃。
終於,她看完了,目光在信的末尾停留了片刻,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他的一剎那,臉上流露處茫然和求助。
“是燕懷的信!”他先開了口,“隴西春雪成災,凍死了九成以上的春苗,他以燕氏之名,代表隴右、關內兩道,向江南借糧種十五萬石!”
他停了下來,林嘉若沒有開口,繼續看著他。
她知道燕懷的信一定不止這些,借東西,都是有條件的。
他聲音低了下來,緩緩道:“隴西兩道,永銘活命之恩,凡有需要,但憑差遣!”他又頓了一頓,道,“阿若,這封信,是給蕭梁的……”
林嘉若盯著他手中的信,眼神變了又變,終於收回到自己手中的信上。
“我娘說,燕懷同時給關中和江南去了借糧的信——”
“燕懷不是故意要我們為難,只是關中的存糧他們也心裡有數,何況關內道受災,河東、河北、山南都不會好過,此去京城,就算我爹同意了借糧,關中也無糧可借,還是要從江南調糧!”
“借糧一事若是在朝中商議一番,又要耽擱一陣,聖旨再下到江南調糧,幾番週轉,怕會趕不及今年的春耕——”
她抬眸看他,眼神複雜。
“所以她希望江南能先暗中調糧北上,以解燃眉;日後聖旨下來,再作遮掩!”
可是,他們都知道,從江南調糧去長安,最少也要穿過一個山南東道,這個暗中調糧,何其之險!
無聖旨而往隴西調糧,只要被人發現,那就是鐵板釘釘的謀逆。
“倘若日後聖旨不下來呢?”他緩緩問道。
林嘉若咬了咬唇,眼眶微溼,語氣冷硬道:“一定會下的!我爹一定會下旨調糧的!”
來信中寫著,倘若日後沒有聖旨下來,調糧之事多半難以遮掩,就讓他舉蕭氏旗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