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光晃動,將殷黎生年輕的臉龐照得忽暗忽明。
男子的神情一變,他的溫潤的聲音變得有些暴躁:“你怎能為自己卜卦?你可知我天璣一脈有祖訓為...”
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自己的徒兒打斷。
“徒兒自然知道。”殷黎生這般說道。“可是師傅不也為自己算了一卦,方才找到我的嗎?”
“這怎能一樣!”男子猛地站起了身子,手中長袖一揮,背對著殷黎生而立,顯然是動了真怒。
但殷黎生似乎早就料到男子會有此番反應。故而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太多變化,他繼續說道:“徒兒自然記得師傅教誨,也知道天璣一脈的祖訓。”
“可徒兒更記得師傅曾說過,天嵐七星與世上星辰不同,自千載前便傳承於世。別的星殞的傳承星靈是憑證,到了問道,星辰自會接應,破境成就星殞不過水到渠成。而七星不同,七星的星靈是鑰匙,到了問道,能不能叩開那扇門,需看悟性。故而其餘傳承而成的星殞去不了星海,但七星卻可以。”
“而師傅還曾說過,七星傳承事關黎明蒼生,故傳承不可斷。”
“可有人矇蔽天機,強行攪亂因果,致使師尊找不到徒兒。故此師尊才不惜損耗壽元,開卦一算。”
“師尊,徒兒說得可對?”
說著,殷黎生也站起了身子,沉著眸子看向那男子的背影。
而男子的身子也在這時一怔,他轉頭看向眼前這個少年,注視著他那一雙堅毅的眸子。
這時他才發現,那個在幽州郡城裡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這般模樣。
濃眉上揚,眸如黑玉。雖說不上多麼俊美,但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性。像極了當年的他。
這也是為什麼,他自幽州見到他起,便認定他是自己的徒弟。
可他終究不是。
這一點男子比誰都清楚。
天嵐七星,每一個自然都有其獨到之處。
但唯獨天璣一脈格外不同。
其餘六脈,或修武道或修儒道。
但唯獨天璣一脈,修的卻是因果。
故此的他們的能知因果,能感生死。他們的手段詭異,常常令人防不勝防。
但同時,他們也被因果所困。他們一旦強行干涉因果,便會受到因果反噬。
現在的他,便是這種情況。
某些他不知道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使了手腳,矇蔽了天機。讓他尋不到他命裡註定的那個徒弟。天機一脈與其於六脈不同,每一代的傳人便由因果牽引,非其人,便得不到這一脈的真諦。而沒有了徒弟,自然便要斷了傳承。
可七星的傳承卻不能斷。這是祖訓!亦是每一個天嵐人都需要遵循的道理。
故此他不得不涉險為自己算了一卦。試圖找到自己失散在因果中的那個傳人。
而他也真的算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年方十四,父亡於賊,流於玉水,命照星殞。
那時的他很激動,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徒兒,那感覺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
於是他去到了幽州,他開始等那他的那個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