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我快要餓死之時。我遇見了一位身著白色儒衫的男子。”
說到這裡,殷黎生頓住了,他轉頭看向蘇長安,蒼老的眸子裡閃爍著莫名的神色。
蘇長安一愣,有些遲疑的問道:“那位男子是玉衡師叔祖?”
出乎蘇長安意料的是,殷黎生卻搖了搖頭,說道:“他是天璣。”
“天璣?”蘇長安一愣,天嵐院的七位師叔祖除了開陽之外都已離世,而搖光與玉衡,蘇長安以往還時不時有聽人提及過他們的事蹟,而剩餘的幾位,莫說尋常人,就是在玉衡生前,蘇長安也很少聽他提及。故而心裡倒是多了幾分好奇,想要自殷黎生口中好生了解一番這位天璣師叔祖。
“然後了?”蘇長安問道。
“然後?”殷黎生眼睛裡的光彩變得愈發深邃,“然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徒兒,繼承他的衣缽。”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他便是名動天下的天嵐七星之一,只是覺得做了他的徒弟就能有口飯吃,就能活下去。所以我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他。”
“他很高興,他告訴我他找了我很久,我和他註定有師徒之緣,可是有人矇蔽了天機,讓他找不到我。然後我便就真的做了他的徒弟,而也我漸漸發現他真的很厲害。無論是多麼兇名赫赫的山賊土匪,在他的手下都走不過一招。”
“他便帶著我這樣遊歷了幽州,將每一處他所知曉的匪患都清除,而所用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過一個月的光陰。做完了這些之後,他帶我回到了天嵐院。而也就在那時我才知曉,他竟是天下人都崇敬萬分的天嵐七星之一。”
“而我也從一個無家可歸的野孩子腰身一變成為了天下人都羨慕不已的天嵐真傳弟子。”
“我很感激他,亦很敬重他。所以他讓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做得很仔細,他讓我學的每一個法門我都學得很認真。我以為這樣便可以讓他高興,也才能報答他的恩情。”
“但讓我想不到的是...”殷黎生臉上的山水在那一刻變得複雜起來,陰晴不定得就好似夏日的天氣,變化莫測。一時間蘇長安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喜是怒,亦或者二者皆有之。
“他卻在我入門修行的第八個年頭的一天夜裡,將我喚到他的閣內,突然出手將我苦修八年的修為盡數廢去。”
殷黎生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極為低沉,就像是叢林裡野獸的低語。蘇長安便在那一刻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卻說不清這寒意究竟是從何而來,是老者說話時那陰寒的語氣,又或是他言語裡所描述的那一場突變。
“為什麼?”蘇長安忍不住問道。
老者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愈發陰沉。
“他只是這麼說道,天機矇蔽,他收錯了徒弟。我與他並無師徒之緣,故而化去我一身所學。我八年修為,與他近十年的師徒情分,自那時起便一刀兩斷。”
說完這些,老者抬起頭,看向蘇長安,臉上的陰沉不知何時散去,又帶上了那抹慈眉善目般的笑意。
“你說,這樣的話,算不算得天嵐院的半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