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在這裡野戰解決我們,我們還想解決你呢!
眾人都無意見,便回去整備兵馬。
翌日一早,黜龍軍在溫城後方背河鋪陳的簡易營寨上空煙霧繚繞,關西軍上下雖然有些驚愕,卻不耽誤他們反應過來以後各自憤怒振奮,然後也趕緊大舉埋鍋造飯,點驗兵馬器械,準備白日大戰。
上午時分,黜龍軍在軍議後舉行了例行的“廊下食”……這種本意是之前幾個朝代都城經濟發達、物價騰貴,中樞為了照顧直屬低階官吏侍衛而進行的餐飲補貼福利,在黜龍軍這裡卻因為常常開會外加某種指導思想而發展成了一種特定儀式習俗,既是表達官兵平等,也是會前會後非正式溝通的場所。
不過這一日,眾人議論紛紛,全都在即將開始的大戰上,各自興奮難耐,全無多餘心思。
見此形狀,張行也沒有在說些大而無當的話,只按部就班,用完餐後便點起兵馬,乃是親自裝扮妥當,黃驃馬、玄色甲、大紅披風,再打起紅底黜字旗,請牛河為護衛,以秦寶、尉遲融分列踏白騎左右兩翼,又以徐世英為中軍指揮、雄伯南持大旗居中坐鎮兼全軍監軍,然後以王叔勇為左翼指揮、徐師仁為右翼指揮,不設後軍,以馬圍都督溫城,再以劉黑榥都督騎軍四營為偏師沿沁水伸張。
各部所領營頭數量不一,但只計算越過沁水能迅速參戰的部隊,包括溫城、安昌兩城駐軍,已經合計二十八營,超過五萬眾了。
黜龍軍排兵佈陣,出兵如魚龍之勢,早早驚動了對面的河陽大營,幾乎是同一時間,關西軍也大舉出動列陣……雙方默契的在只有四十里寬的夾河之地佈置妥當,中午之前,便緩步向前推進。
不算哨騎,雙方兩翼前鋒便迅速發生接觸與交戰。
與此同時,雙方的中軍和別動隊都明顯保持了剋制,別動隊的騎兵大隊在劉黑榥的帶領下緩緩遊弋,等待戰機,而中軍則是謹慎推進,一直到雙方相距數百步的距離方才止住,各自立陣。
剛剛停下,雙方便都有使者發出,不顧視野外的兩翼已經開始交戰,各自勸降對方!
坦誠說,兩邊都有些無語,這對翁婿真是閒的……馬上開打了好不好?!便是中軍不動,兩翼往中軍延下來,也要大舉開戰的!
使者各自無趣折回,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磨掌霍霍,準備今日大戰開啟,看看是先鬥將,還是鬥陣,什麼時候開啟真氣大陣的時候,更閒的人出現了。
秋日午間的陽光燦爛而不燥熱,忽然間,眾目睽睽之下,關西軍側後方的西面河道上,憑空升起一輪大日。
饒是黜龍軍上下都知道薛常雄已死,可見到這個場景,卻都忍不住發懵,一時以為是薛大將軍來援了呢。
不過很快,在兩軍上下的忐忑中,在兩軍主帥冷冷的注視下,那輪大日慢慢褪去邊緣光芒,變成了一個高達數十丈的金甲巨人。
隨即,巨人沿著大河河堤而來,動作看似遲緩,實際上卻是極速,引得兩軍上下都有些喧譁和動搖之態。
“派使者去對面,說是我請白公陣前一敘,讓天王和魏大頭領過來。”張行迅速收起那副冷淡表情,微微一笑,下達了命令,然後回頭來看牛河。“司馬二龍這是大宗師了?”
牛河望著那個迅速靠近的巨人,緩緩點頭:“只能是如此……老夫已經不是分毫對手了!這才幾年?”
張行也有些無語,只能勒馬相待,而不過片刻,雄伯南還沒來呢,對面便馳來一騎,在幾名踏白騎的包圍下遙遙大喊:“張首席,大英皇帝陛下請你陣前一敘!”
張行無語……其實這種陣前嘮嗑也不是不行,尤其是東都方面,確實可以聊聊,只不過張行和白橫秋;河北與關西;黜龍幫與關隴;大明和大英之間,已經到了一定份上,沒必要聊了。
剛剛雙方派個使者羞辱一下對方,已經算是某種開戰程式了,就是替代這種陣前嘮嗑的。
真想嘮,就憑兩人修為,隔著幾百步喊話又如何?
回到眼下,現在也是真沒辦法,司馬正過來攪局,卻沒有立即攻擊包圍他的河陽大營,必然是有話說,他一個陣營領袖兼大宗師顯化之後往兩軍中間一立,誰還能不聽他說話?
既然司馬正來了,安全有保證,張行遲疑了一下,乾脆又點了幾名就在中軍的將領,讓他們一起去長長見識。
果然,金甲巨人見到雙方立住陣腳後乾脆化作一道長虹,須臾便至,然後在兩軍之間消散,張行和金甲龍氅的白橫秋也各自打馬引眾向前,兩人一直走到相距十幾步的距離,默契的與立在那裡的司馬正擺了個三角形,方才駐足。
然後,張行在黃驃馬上與司馬正拱手:“司馬二郎,三年未見,風采依舊,修為更上一層了,三十多歲的大宗師,古今不能說沒有,但也足以傲視天下了。”
說完,便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