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因為旱情的緣故,張首席事後曾發自內心的反省,認為徐州這一戰應該忍下來的,琅琊半郡不要了,直接去江都購下李文柏的首級,差不多糊弄一下就行,反正不該耽誤了大半個月的救災時機,還浪費了許多糧食!
當然了,這只是遵循張行個人價值觀的某種檢討,其他大部分人並不以為然,但他還是堅持釋出了一個內部的檢討,承認了徐州一戰的失誤。
這件事情並未引起其他人的重視,尤其是張首席最近威風凜凜,不但徐州大勝得了許多鯨魚骨頭,本月初,他渡河北歸後,更是隻一封書信送到薛常雄手上,就熄了這位大將軍要為江都「撓賊後」的心思,轉而老老實實回河間看鯨魚骨頭去了。
更誇張的是,遠在大江邊上的南陳舊將,聽到張行做了首席就立即起兵了,隔著一個淮西遙尊張首席為上,兒子都送來了!
甚至江南最近都有人來,北地也有人來賀喜,晉北的破浪刀似乎也有歸附的信函。
如此威勢之下,些許戰略檢討,自然沒有掀起什麼權威上的波瀾,但陳斌卻對此極為不滿。
「還是老一套,威與德之爭嘛。「謝鳴鶴想了一想,繼續舉著酒杯來笑。"威見效快,德見效深,威容易致勝,德可以承敗,爭來爭去,沒什麼意思。反正咱們這位首席雖然更喜歡厚德載物的,可他遇到立威的機會也常常什麼都不管不顧,算是威德並舉了.....你也沒必要想太多。」
「當今亂世,能立威還是要立威的,除非太閒,否則少建什麼德。「坐在對面的內務總管陳斌蹙眉來答,卻只是望著窗外,彼處蟬鳴蟲叫人聲不斷,城池田野兵營市場混雜。「這是我素來的見解。」
「若是這般,你為何不攔著呢?"謝鳴鶴一飲而盡後詫異來問。「反而只尋我發牢騷?依著你投奔黜龍幫以來的樣子,甭管結果如何,總會表個態的,而非是表面上不言語,私下襬臉色。」
「我也不瞞你。」陳斌沉默片刻,到底是說出了關鍵。「因為我心已亂,或者說,我今日來尋你,竟不知如何開口,以至於只能從剛剛那事說起....
「你不是因為這件事尋我喝悶酒?」謝鳴鶴更加詫異,剛要再說,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陡然驚醒。「你該不會是動心了吧?」
「果然也尋你說了?」陳斌平靜來問。
「我是外務分管,江南來人本就是先找的我,然後我去做的彙報,然後他當場便問了我的意思。「謝鳴鶴更加無奈。」只是萬萬沒想到,我沒動心,反倒是你居然動心了.....陳公子,我動心可以,你如何能動心呢?」
「因為我姓陳?」陳斌依然是冷言冷語。「去江南開闢事業容易遭忌?」
「不是。」謝鳴鶴無語至極。「是你在這裡做的極好......我問你一件事,若是將來真的是張三郎成了大事,那是你這個陳總管的位置高,還是周行範他二叔的位置高?」
陳斌微微一愣,但還是搖頭:「若我去江南,怎麼可能只是周效尚區區三郡之地?」
「你能盡得江南八十一州郡之地?」謝鳴鶴冷笑反問。
陳斌端著酒看了對方一眼,便欲言語。
「若是那般。「謝鳴鶴繼續戲謔來笑,根本不給對方說話機會。「你便是跟我一起姓謝,反而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陳斌當場怔住。
「我曉得你的心思。」謝鳴鶴見狀嘆氣
道。"你倒不是利令智昏,忽然有了野心
,你是當日被迫上船,然後便只有一條路走到黑,眼下忽然多了條路,忍不住浮想聯翩......但要我說,別瞎想了,你眼下這個局面雖然是一條路摸上來的,但已經是極好的了,千萬不要自壞前程。」
陳斌也幽幽嘆了口氣:「確實如此,但也確實有想家的念頭,我已經數十年沒有見江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