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元公準備了一份禮物。」魏道士見狀並不在意,而是回頭打了聲招呼。
須臾片刻,在元寶存的目瞪口呆中,有人抬上來一具被白布包裹著卻依然難掩腥氣的屍首。
「這是清河曹善成的屍首。」魏玄定一手依舊挽著對方,一手指向了屍首。「他不是戰死的,而是被我們張龍頭活活罵死的!罵他的文章也在我懷裡。」
說著,魏首席復又從懷中取出來一張帶著血漬的紙,就在稍顯麻木的對方手中展開:「請元公一觀。」
元寶存一手被對方握住,一手捏著這張血不拉吉紙的一半,明顯有些畏縮,但也只能強作精神:「魏公到底大不相同了。」
然後,便也低頭去看。
看了一會,復又違心來嘆:「好文章,怪不得罵死了曹府君。」
「不算什麼好文章,但勝在一擊中的。」魏玄定正色更正道。」元公,曹善成這個人,不貪汙,有能力,有堅持,怎麼算都算是個人才,但他卻如一頭犟牛一般力氣使錯了方向.....我只問元公一句話,天下人心浩浩蕩蕩,可
屬魏嗎?」
元寶存沉默了下來,然後堅定搖頭:「不屬。」
「這就是了。」魏道士握著對方手腕一聲感慨。「我知道元公猶疑所在,身為前朝皇室,目光高遠,而我們黜龍幫看似赳赳,其實風起雲湧不過兩年,真未必能笑到最後,甚至再來兩年速敗也說不定.....但是那又何妨呢?黜龍幫如何,元公且慢慢看,但有一件事順逆清楚,卻是如春日耕田一般理所當然、無須多言的......那就是天下人心不屬魏。所以無論如何,我們抗擊暴魏,都是絕對正確的事情!而便是強硬如曹善成,臨到死時也都曉得了這個道理,他再出色,只因為一心一意為暴魏盡心,便也只能羞慚自戕了。」
話至此處,魏道士鬆開那個捏著紙的手,握住了對方另一個手腕,言辭愈發懇切:「元公,春日當耕!」
元寶存被捏住了兩隻手腕,不禁卸力,只見那紙張佈告為風一卷,直接從城頭飛起,卷向前方狼藉一片的田野,也是心中同樣不禁卸力,然後當場來告:
「魏公所言極是,春日當耕!武陽郡但在我手中,絕不會再有半點為暴魏效力之實!」魏玄定當場來笑:「如此,咱們也算是再續前緣了,我們黜龍幫此番春日事也算了了。」
元寶存愈發苦笑,卻看著自己手腕來問:「春日當耕自然是至理名言,但既已答應,我多問一句,玄定,你這兩年與誰學的這些手段?又是握手,又是屍首,簡直步步緊逼,不與人做個喘息。」
魏玄定看了眼聊城西面已經不成樣子的營寨,眼皮一眨,言辭乾脆,甚顯瀟灑:「都是當日赤腳過河,一件件事歷練出來的。」
元寶存大為感慨。
「初一:蛇伏於泥,無雄有雌。終莫受施。」
就在聊城西城頭上,元魏兩個半老中年人在握手言歡,共敘前緣之際,聊城東城的城頭上,呂大使與謝鳴鶴也玩的很開心。
「什麼意思?」謝鳴鶴看著腳下幾個木棍,茫然不解。
「蛇伏於泥,君不君也。」呂道賓俯身撿起自己的寶貝木籤,失笑來對。「閣下不是測局勢嗎?這還不準?」
謝鳴鶴想了一下,重重捻鬚頷首:「準!閣下的卦果然極準!眼下局勢最大的問題,就是君不君!」
呂道賓怡然自得。
PS:感謝有熊(牛)來老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