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內,眾人聽得清楚,卻正是:
「屈突達,真英雄,撤退離竄疾如風,進軍臨陣徐如林,友軍有難不動如山,三戰三逃真將軍!」
然後這四五句話翻來覆去,順序不定,卻始終不斷來喊。其中夾雜許多人的鬨笑,時不時還有一道流光飛過,肆意衝擊營寨,斬殺哨兵後帶著真氣的肆意大笑。
又過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缺乏照明需要寨前的黜龍軍又開始唱起歌來,乃是有人帶著,一營一營來唱,卻也不多唱。
屈突達聽了半晌,初時一聲不吭,其餘人也不敢言語,然後忽然間,這位東都直屬大將勃然作色,聲嘶力竭來喝:
「北地漢焉能如此欺我?!」
李清臣和秦二看著對方腳步半點不動,只是不語,倒是剩下兩位凝丹將軍心慌意亂,趕緊上前去攔,只說是賊人計策。
好不容易勸下去,忽然間,外面又漸漸變了詞。正是:
「曹皇叔,坐東都,三番五次仗屈突,賠了清河好無辜。」
屈突達青筋凸出,目眥欲裂,乃是扭頭來看李清臣:「李十二,你來說,自古可有將軍受此辱而能無動於衷者?」
李清臣只能無奈配合:「屈突將軍,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屈突達只是站著不動,放肆喝罵回來。
就在聊城熱鬧非凡的時候,聊城西北面四五里的敏感地帶,黑夜中,一隊騎士矗立在粟苗地裡的田隴之上,眼看著一大隊黜龍軍從不遠官道上循聲往彼處而去,其中一人忍不住來笑:
「張師叔總是出人意料。」
「他太關注戰場外的東西了。」為首一騎冷笑道。「什麼花裡胡哨的.....就憑這個戰備,我問你,假若今日我將薛常雄請來,帶上我們武安的一萬郡兵來,也不用什麼別的多餘戰場手段,只兩家合著直接推過去,他除了一敗塗地,還能如何?」
蘇靖方自然連連頷首,口稱:「師父所言極是。」
當然,這不耽誤他內裡好奇,為什麼自家這位師父不怎麼做呢?這個在張三師叔的考量中嗎?還是在師父的某種考量內呢?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開口:「師父既然來了,不去見一見張三師叔嗎?」黑夜的薰風中,李定沉默許久不應......說實話,他有點害怕,還有點憤怒與焦躁。
而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時,身側忽然又有歌響,引得李定微微回頭,卻居然只是一隊掉隊的黜龍軍士卒或者民夫,一邊低聲來唱,一邊扛著什麼往彼處彙集。
唱的倒是明顯比某人編的不成文調調更合時節,卻只是春日黃色小調。
正所謂: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黑夜的薰風中李定目送這些人過去.....半晌方才來笑顏:「春日景好,春風開懷,且讓這廝再逍遙一陣。」
說著,竟然是在田隴上兀自打馬折回了,卻不知說的是誰。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