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郎此時面色慘白,明明是火光旁,卻披著一個毛氅,縮著身子,端坐不動,此時正雙目囧囧,盯著自己。
見到這一幕,紀曾只覺得渾身一抖,竟也不禁覺得渾身內外寒冷起來,分外渴望能有一件毛氅,然後其人便不顧一切,伸手往前方踉蹌而去。
裹著毛氅的韓二郎看著渾身狼藉、跌跌撞撞、神色渙散的七太保往自己這邊而來,表情絲毫不變,只是轉過頭去,對著身側的張老五輕聲下令:「五哥,動手!」張五哥不敢怠慢,只是一揮手,長槍便壓低向前衝去,漁網與麻繩則從上方蓋去,須臾片刻便將對方制住,一根領先長槍也毫不猶豫便攮入對方身體。
血液流出,紀曾更加覺得寒冷起來,繼而是全身的劇痛,乃是發起狂一般,身體後彎成弓,渾身真氣湧出,許多長槍兵只覺得前方陡然一硬,居然無法突入;隨即,其中一臂卻又揮舞起來,真氣聚攏,宛若手中抓住了一個金色火球一般,然後奮力砸在身前眾軍士身上。
只此一擊,數人便當場死亡,槍陣也隨之崩壞。
周圍黜龍軍大驚,便是繩索和漁網也幾乎脫手,當場有逃散之勢,見此情形,原本坐著不動的韓二郎卻拄著身側一名士卒的長槍奮力起身,然後披著毛氅,持著長槍向前親自刺去······也是驚的張五哥差點跳起來,然後迅速撿起長槍跟上。
韓二郎既帶頭,數支槍矛再度刺上。
這一次之後,長槍卡到對方
腰間,卻如頂在鐵甲上一般,乃是被湧出的宛若護體真氣一般的真氣給阻隔掉了。
眾人大駭,紛紛去看紀曾,對方要是能繼續如剛剛那般掃蕩不斷,這些尋常士卒誰能抵擋?
不過,也就是一擊而已,前頭這位早已經瘋狂的七太保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死死盯住了身前韓二郎的頭頂上方到雙月之間的視角空隙。
「衣服······」七太保的牙關忽然鬆開,莫名嘟囔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詞。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許多槍矛士卒卻覺得長槍槍尖處陡然一鬆,然後趕緊推入,乃是輕鬆插入對方體內。
韓二郎的長槍也是如此。
不僅如此,其他人不曉得的是,隨著這一槍捅入,韓二郎只覺得一股熱流湧入身體,不是從槍桿上過來的,而是自自己上方,乃至於四面八方湧入。
熱流進入,丹田翻滾,真氣本能溢位,瞬間便衝破了最後兩條正脈,並支撐起了原本有些痠軟的身體。
韓二郎沒有驚訝,他自從上次在黎陽倉外莫名築基後便已經對這些事情不做任何追究了。更重要的一點是,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他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張五哥割了他首級,扔給城內負隅頑抗的那個隊將,跟他們談條件,讓他們從南門滾蛋!趙屯長接應黃屯長從北門入城!然後各自就近滅火,修復縣衙和西城門樓!其餘人謹守城牆,巡視城內!」韓二郎思索片刻,即刻下令。
周圍人轟然應諾。
而韓二郎則跌坐了下來。
且說,韓二郎這一戰從未指望過能擊敗城外的主力,他的目標就是除掉紀曾,確保對方沒有絕對的戰術強點,然後繼續維持城防,以作對抗。
至於說更大的思路,他的想法其實也很清楚,也很簡單,就是守住這裡······官軍可以贏,大的事情他管不了,但歷亭這裡,卻要從自己的屍體上踏過去。
從這一點上來說,目前為止,他做的非常出色,甚至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出色。
天明的時候,城外大部隊選擇了主動後撤,然後只後退了二十里就遇到了鄭善葉及其部眾,其人見到紀曾的首級,目瞪口呆之餘不由心中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