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信他們?”紀曾側臉來問。
“不是說信不信他們,而是說既然身為使者就要把話說清楚,這是一個基本的道理。”韓二郎認真來答。
“好!”紀曾當即點頭。“你的話我都聽清楚了,大約什麼意思也懂了,你現在能不能從我這邊想一想,要不要答應他們?”
“應該答應。”
“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幾個修行者,兵馬其實也弱,唯一的依仗就是城牆;而從紀將軍這裡來看,最大的問題也是城牆,最大的倚仗其實是修為,所以只要入了城,以兵對兵,然後紀將軍再以本人以親自壓制住幾個領頭的,那就可以控制局面,再行處置!”韓二郎言辭誠懇。“當然,紀將軍肯定還要考慮大的局勢下此城的得失效用,但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大局咱們不管,只說此城軍事,我也曉得你的意思了,只要入城,只要我帶些許兵入城,確保城防失效,那接下來我想怎麼處置城內人事,就都無妨了。”紀曾不由笑道。“是也不是?”
“是。”韓二郎乾脆應聲。“就是這個意思……一旦入城,他們的身家性命,包括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都在紀將軍手裡了……便是有人想反水、想詐降,也要拼命的。”
紀曾終於站起身來,負手踱步,走了幾圈後,便來詢問:“那我全都答應他們?”
“在下說的是,可以全都答應,不是必須要全都答應。”韓二郎似乎也想笑,卻習慣了板著臉,反而一時有些表情怪異。“何妨挑幾個不是要害的條件,並不答應,然後反過來提幾個也並不是要害的條件呢?”
紀曾醒悟,連連頷首:“如此,那些人到底開到其幾?”
“一個也沒有,那是我嘴笨,平素沒有做過使者,怕說錯話,所以來之前自己拿文書總結的。”韓二郎有一說一。“不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好!”紀曾負手仰頭大笑。“韓二郎,此事你來安排如何?!你去將這其三其四的再說給他們聽,若事成,我保舉你做清河的都尉!”
韓二郎並沒有謝恩,甚至沒有起身,反而就在大帳中央空地上坐著來問:“紀將軍,做了清河都尉,能長久嗎?朝廷大軍能徹底覆滅黜龍幫,控制河北?”
紀曾愣了一下,仰頭乾笑了一聲:“是我糊塗了……在你這種洞悉地方情勢的人面前許這個……如你所想,便是這次大勝了,大軍也必然要撤走去別處的,到時候河北還要再亂上一陣子,而其他地方倒也罷了,清河這邊確實黜龍賊餘孽不會少,你一個反覆回來的降人,真要是做了清河守將,估計也難,只能依附著崔氏撐一撐,然後指望著李定或者薛常雄誰早點控制住局面。”
韓二郎認真傾聽,一聲不吭。
而紀曾想了一想,再度開口來言:“這樣好了,你若是不願意留清河,跟我回東都。”
韓二郎聽完依舊沒有驚喜,反而繼續追問:“回東都能再打回清河來嗎?”
“我覺得是可以的。”紀曾含笑認真來對。“便是這次沒把黜龍幫打垮,也能打回清河……因為天下大局在西面,在關隴與兩都,那裡是天下精華所在……河北爭不過的。”
韓二郎緩緩點頭,但神色明顯還有疑惑。
“你還有什麼不解的,儘管來問。”紀曾坐回到了座中,顯得非常和氣,只讓兩側甲士、文書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