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化達黑著臉注視對方飲下一杯酒,然後忽然轉向了封常:“封舍人,你跟虞常南還有聯絡嗎?”
封常措手不及,趕緊擺手。
未及開口呢,司馬化達便迫不及待提醒:“不要跟他聯絡了,虞常南恨極了老七,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是當然。”封常趕緊起身應聲。“何況屬下也的確沒跟他聯絡,那封信是他故意的,是離間……”
“你沒懂我的意思。”司馬化達不耐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尋一個別的門路,看能不能聯絡到諸葛德威,從他那裡降了!”
封常當場愣住,而司馬進達也停了宴飲,冷冷去看自家兄長。
“詐降。”司馬化達無奈解釋。“詐降,以麻痺他們,然後我們再突圍就好很多了。”
司馬進達點點頭,繼續來倒酒,又從容飲了一杯,然後吐了一口酒氣出來。
司馬化達嘆了口氣:“既要作詐降,得有全套,咱們先把令狐行跟牛方盛做禮物送出去如何?”
怪不得沒讓斷腿的牛方盛過來,封常一時汗流浹背。
但下一刻,他就汗都不敢流了。
“令狐行已經被我殺了。”司馬進達忽然提醒。
“什麼時候?”司馬化達目瞪口呆。
“剛剛。”司馬進達指著外面的風塵。“見到黜龍幫援軍大舉抵達,我便曉得咱們這裡不好了,不能指望救援了,就立即處置了。”
司馬化達盯住了自己的兄弟,然後忽然一笑:“老七,你還是這般果決!”
“人不該猶疑不定,猶疑不定只會讓事情更糟,這是父親生前教導的。”司馬進達嘆了口氣。“該出手時就出手。”
司馬化達點點頭,忽然來問:“老七,你也不要再說瞎話了,你是不是擔心我要投降,準備提前帶我突圍?”
司馬進達點點頭,復又搖頭:“我是擔心你要投降,所以準備先殺了大兄,一了百了……畢竟,按照我對大兄的瞭解,你若能降,斷不會跟我一起冒險衝鋒陷陣的……我最後問一句,大哥,現在跟我走,咱們現在就突圍,好不好?”
司馬化達沉默了一會,在封常的斜視與自家七弟的注視下慢慢開口回應:“我跟你走,但既是突圍,等晚上不好一點嗎?白天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你說對不對,封舍人?”
封常早就察覺到氣氛不對,此時只是閉口,束手束腳立在那裡而已。
司馬進達再三嘆氣,然後霍然站起身來:“大兄,你是不是覺得,到了晚上,我就可以因為這酒裡的毒毒發不能為了,你就可以出城投降了?甚至可以先宰了我從容出降?”
屋子裡一時鴉雀無聲。
司馬化達幾次開口想做解釋,都只是無聲而已。
司馬進達見狀終於懶得再盤桓下去,其人徑直起身,走上前去,驚得司馬化達驚惶後仰,試圖離開。但區區幾步距離而已,司馬進達只是伸手一薅,便將自家兄長直接從几案後薅了過來。
這個時候,司馬化達陡然嚎叫了起來,身上真氣也開始亂竄,但僅僅是叫了一聲而已,就被自家親弟拗住脖頸,從後方奮力一擰。
沒有什麼痛苦,沒什麼多餘掙扎,一下子就安靜了。
封常站在那裡,紋絲不敢動,瞥了一眼門口肅立卻也紋絲不動的司馬氏私兵後更是連話都不敢說。
屋子裡再度鴉雀無聲。
司馬進達抱著自家兄長的屍體,緩緩坐到地上,過了許久,方才鬆開,卻又看向了封常:“封舍人,你去跟黜龍幫談,告訴張行,能不能用司馬化達的人頭換司馬氏的私兵回對面營中,換此地禁軍無刑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