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裡,其人頓了一頓,方才繼續言道:“打起來,我們未必能勝也應該是真的。”
“我覺得是在拖延時間。”趙行密肅然道。“咱們不能老是從我們這邊想,得從黜龍幫那邊想……時間每往後拖一日,黜龍幫便能恢復一些戰力,等到他們恢復到全盛,可打可不打,而我們又漸漸生亂,說不得便不是這個心思了……左僕射,為什麼又在這徐州耽誤了四五日呢?”
“這不是司馬德克說趙光不動手他也不動手嗎?”司馬化達兩手一攤。“而趙光偏偏不動手,我又能如何?再說了,這件事情,我找你們一起商議了,你們也都同意的,真把趙光帶出去,野地裡又交戰起來,他忽然殺向咱們誰,那才是真的大禍害!”
趙行密瞬間沉默繼而又覺得後背無端出汗。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要不不要等驍國公(司馬德克)了,我們自己動手處置了趙光?”張虔達終於也說話了。
“動手之後,萬一損失慘重,連老七都傷了,結果他司馬德克過來,趁機發兵反過來殺了我們兄弟怎麼辦?!”司馬化達忽然作色,並且直接拍案呵斥。“張虔達,你安得什麼心?”
今晚上只說了一句話的張虔達登時驚愕站起,慌張不知所措。
倒是令狐行趕緊離開座位拉住張虔達,並反過來勸司馬化達:“左僕射,張將軍對你是忠心耿耿,斷無二心。”
說完,又來責備張虔達:“張將軍,你主次都分不清嗎?眼前的人才是禁軍的主心骨,不要老是站在司馬虎賁那邊。”
竟是隻稱呼司馬德克舊職。
張虔達一時恍惚:“諸位的意思莫非是要連左僕射一起處置了嗎?”
這個左僕射說的是誰大家倒是分得清楚。
但司馬化達還是裝了糊塗:“我如何能處置我自己?”
張虔達便要解釋:“我說的是司馬虎賁,驍國公……”
“問題就在這裡,左僕射有兩個,還都姓司馬,下面人連令從誰哪裡出都不知道。”內史舍人封常也起身來言。“但也未必需要處置司馬虎賁……關鍵是令狐將軍那句話,要分清楚主次。”
張虔達這個時候方才反應過來:“諸位的意思是,貶斥掉司馬虎賁?”
“驍國公有大功於國,如何能輕易貶斥?”封常趕緊解釋。“只要讓睿國公獨自再進一步便可……在下覺得,睿國公可以學著白橫秋做丞相,或者仿效東夷的那位大都督做太師,如此,主次分明之餘,趙光的事情或許也能解決,堪稱一石二鳥。”
“為什麼睿國公更進一步,反而能解決趙光?”張虔達是真糊塗了。
“因為趙光和他那幫子人自詡是大魏忠臣,睿國公既做太師,我們再傳些流言,說是東都那裡司馬大將軍另立新帝,現在的小皇帝要扔給黜龍幫借刀殺人處死……他一定會忍耐不住。”封常給出了最終答案。
張虔達徹底明白過來,然後思考片刻,反而攤手:“這麼好的主意,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
“主要是怕驍國公心不能平,覺得睿國公做了太師,他做不得。”封常立即來答。
“我去說。”張虔達如釋重負。“這有什麼?論家門與名望,他雖姓司馬,卻如何能與睿國公相提並論?而且到了東都,還要指望司馬大將軍做主……司馬大將軍再跟睿國公不合,那睿國公這個爵位將來也是司馬大將軍的,疏不間親!驍國公該清醒了!”
司馬化達連連頷首,並起身過來握住了張虔達的手:“倒是我誤會張將軍了,此事若成,將來到了東都,必有厚報。”
說著,不待張虔達感恩戴德,司馬化達復又環視座中其他人。
虞常南一聲不吭站起身來,低頭侍立。
而司馬進達與趙行密則是對視了一眼,隨即,前者達勉力向後者來言:“此事若成,其實不止是趙光能處置,然後速速成行,關鍵是回到東都,也可以讓二郎不要過於輕視我等。”
“只要能快點動身,怎麼樣都行。”趙行密面色鐵青,但還是做了回覆。“不過我想提醒諸位,在徐州這十來日,雖說一直有事情和說法,但軍心已經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