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除此之外黜龍軍進軍與幽州軍分兵出營助戰的巧合時機……只能說,羅術這廝自欺欺人,反了就反了,居然還想投機取巧兩面光!
與之相比,薛常雄雖然有些見機行事,卻反而靠得住多一些。
王臣廓也是,幽州軍內部被派遣出去的將領也不可能全部被黜龍軍收買,這些人都可以在他這位大宗師的催促下重新使用,便是羅術也可以施壓,使之反身而戰。
除此之外,自己還有本部太原軍主力可以排程,孫順德、韓引弓作為戰場外圍的後手應該已經在路上,後者會起到奇效。
想清楚怎麼回事後,其實也就是片刻間,黜龍幫那邊還在興奮大喊呢……白橫秋便忽然回頭:“鄭將軍!我將東都軍與我直屬參軍、文書、親衛皆予你,伱來率營中之兵去追徐世英!孫順德將軍正在迎面過來,屆時徐世英雖強,你與孫將軍一起必能抵擋,而其軍則當兩面夾擊,然後必潰!”
鄭善葉立即頷首,還要言語,卻見對方身側輝光點點,並不如其他宗師、成丹、凝丹高手匯聚成團,反而有一條銀線憑空出現,似乎自空中無端垂下一般,下方直接連線到這位大宗師的身影。
隨即,只見對方輕輕一起,便牽引著這條銀線消失在夜空中,但是動靜依然極大——隨著這位大宗師的位移,夜空中彷彿閃過一個銀色的鏡面一般,乃是起自東都軍大營中軍處,橫跨了整個清漳水,往戰場北面切去。
見此情形,第一個做出的反應的不是別人,正是與薛常雄金色直刀作戰的紫色大旗,雄伯南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險,徑直捲動,轉回到了身後幽州軍的營盤,去匯合張行……沒辦法,如果不走,完全可以想象,他將會成為白橫秋這次出擊的首要目標。
隨著雄伯南的退卻與白橫秋的出擊,黜龍軍主力處原本整齊的呼喊聲也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理所當然的緊張感與慌亂。
“走!速走!”
隊伍尾部的徐師仁大聲傳令,聲音中卻似乎帶著一絲顫抖。“除了必要的戰馬、甲冑、兵器、乾糧,其他阻礙進軍的全都扔下!”
“不要糾結作戰,只要不攔著我們,衝過去就行!”隊伍前方的王雄誕也放聲呼喊。
而理所當然的,所有人都在提速,也都隱隱往中央一人靠攏。
那人穿著甲冑、披著白色短氅,於夜風中騎著一匹黃驃馬,扶著一支並不是太長的鐵槍,不慌不忙向前而行,同時在夜色中藉著月光、火光四下環顧,然後隨著那道銀面出現,卻又立即看向了正上方的天空,正是黜龍幫首席張行。
大宗師來了,往張首席身側靠攏,似乎讓人充滿信心的選項,也是唯一選項。
“我去堵黜龍賊,王都尉去放火!”見到那誇張的銀色真氣切面輕鬆驅趕了紫色大旗後,幽州軍大將趙八柱毫不猶豫,直接勒馬轉向。
而王臣廓也立即點頭:“我去賊營中放火,馬上就來。”
果然二人既見銀色切面橫空出世,便立即停了廢話,一個提槍,一個拎刀,各自勒馬轉開,繼續了戰術動作。
這個時候,銀面已經切到了金刀之側。
人剛落到半空,與薛常雄齊平,白橫秋便開門見山:“薛公!我已遣劉揚基督韓引弓領八千生力軍自西面而來,便是黜龍賊逃出去也必能切其側翼;又有孫順德督六千兵自西面來,迎頭兜住徐世英;眼下馮無佚營中黜龍軍偏師在此,還請薛公分兵阻截追擊;還有追擊黜龍賊之事,羅術心術不正,不能依仗,也要河間軍與太原軍協力;還有武安軍,段公走前便得我言語,此間一戰,他便即刻折回,協助作戰;至於薛公本人,請隨我一起,只管粘住雄伯南,今日事便銘記於心!”
約莫數丈高的半空中,薛常雄沉默了片刻,便給出了答案:“既如此,我且依舊隨白公一行,但張行那裡,恕我不能近身!”
“無妨,如今他軍陣不存,我若再不能破,也無須你上前。”白橫秋點頭來言,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若是真不能成,只做追擊殺傷,也要儘量讓黜龍軍扒皮去骨。
薛常雄點點頭,而白橫秋也不再理會對方,更不去尋羅術或者自家本部來做吩咐,而是在空中負手懸浮,任夜風鼓動罩袍與鬚髮,宛若觀風景一般。
但是,當此之時,不只是薛常雄、雄伯南以及在太原軍營中整晚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的王懷通可以察覺,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象,繼而不約而同往空中來看……原來,就在空中,隨著白橫秋立定,之前切過半個戰場的銀色鏡面正在飛速收起,就在這位大宗師的頭頂上漸漸彙整合團,宛若生出第二個銀月一般。
不敢說映照整個寬闊至極的戰場,但很快便足以照的北面多個聯軍大營更加明瞭。
非只如此,隨著銀月凝結,四下原本並不大的春日南風漸起,明顯有了風聲捲動四野。
當此異象,聯軍與黜龍軍各自凜然,前者心中一緊,原本拖延的各自加速,原本猶疑的也都毫不猶豫發動起來;而被霧氣遮蔽了一半的黜龍幫主力那裡,則更加緊繃,徐師仁、王雄誕等指揮官也皆不再呼喊,只是各自奮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