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頭領當然厲害,魯郡大俠不是假的,但要我說,還是官軍自家存了怯,只想著把人撈回去,與昨日的威風相比,今日不敢跟咱們拼命,所以落了下風……昨日大龍頭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原來如此。”
“有些道理。”
“若是這般,那咱們為何還懼他?再給他來一下便是。”
“能不能給他來一下,卻不打土山呢?”就在這時,竇立德忽然開口。“他們若要防備,只怕會在土山那邊防備,西面甬道不是被他們打破了嗎?咱們就從那邊走,仿效第一日王大頭領他們的百騎劫營唄。”
眾人各自一愣,議論更加激烈,但最後卻多還是望向了張行。
“劫營,也劫山,都劫!”張行想了一想,給出了結論。“把兵力鋪張開來,一面去劫營,一面出動去打土山後面的緩坡……其實也是讓土山這裡給劫營做掩護!土山這裡先出兵!”
眾頭領各自振奮,紛紛再做議論,這一次請戰者極多……最後無奈何,張行不得已再度來抽籤,卻是抽了單通海、程知理、唐百仁、樊豹四營兵馬去攻當面四座土山;輔伯石、王叔勇、諸葛德威、夏侯寧遠四營去繞後側襲敵軍大營;雄伯南、徐師仁領著程名起、尚懷恩兩營做中間接應。
調配妥當,眾將便各自施行。
張行也自回本營用晚飯。
不過,就在他回到本營吃完飯,夜襲部隊也已經準備出發時,閻慶和王雄誕忽然來尋。
張行本以為是閻慶想要討論孫宣致那個營頭歸誰,所以並不在意,但只是一開口便被驚嚇到了,以至於這位黜龍幫左翼大龍頭,河北前線總指揮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牛達丟了澶淵城?!”
“目前的訊息是這樣……剛剛送來的。”王雄誕滿臉嚴肅。“敗兵中有幾個有修為的好騎手,剛剛抵達,照他們的說法是,牛大頭領按照軍令待屈突達過去後,方才舉旗出擊迎戰,本欲把對方啄回來……結果那屈突達幾次往返汲郡,不知道是不是早有準備,還是真的戰力驚人,反正是回頭奮力一擊,直接擊破牛大頭領全軍,並反攻下了澶淵城。”
“所以……”張行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澶淵城丟了,牛達本人如何呢?可有訊息?”
“這幾個人只知道牛大頭領沒能入城,當時往西逃了。”王雄誕明顯無力。
張行緩緩坐回到了桌案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牛達戰敗丟了澶淵,是這廝的責任無誤,但也是他這個大龍頭的責任。
因為仔細想想就知道,以牛達的兵力誰也沒指望他能勝得過屈突達,只是希望他拖延一二罷了,如今敗的徹底,丟了城池,似乎本就該屬於意料之中的計算,結果他張大龍頭卻一廂情願的以為可以完美兌子。
好像自己一開始過於追求嚴密、完整、謹慎了。
但現在似乎也不是反思這個的時候,因為不管如何,原計劃已經實行了。
而且,此時戰局明顯進入一個關鍵期——薛常雄和他的河間大營暴露出了底色,他們畏懼傷亡,個個怕死,本該可以趁機威嚇住,靠著這幾日的強勢把對方嚇跑,可現在若是屈突達所領的東都精銳帶著一幫子河北西側幾郡的郡卒及時從側翼趕到了呢?
這裡面一個重要問題在於,屈突達這個東都直屬大將是不是個軍頭?他所領的東都精銳作為東都直屬部隊,敢不敢拼命?
如果答案是屈突達願意帶領這一萬精銳拼命,來承擔傷亡最大的主攻任務,那很可能會引發連鎖效應,使得河間大營也願意隨之投入決戰,甚至會帶動那些郡卒來戰。
曹善成說不得已經摩拳擦掌了。
薛常雄對河間大營內部的軍頭存在想法,對河北駐郡郡守有心思,都是理所當然的,但對於東都援軍,他有什麼可顧慮的?只要對方願意作戰,他只會傾盡全力來推動此事。
想到這裡,張行只覺得頭皮發麻。
若是這般,他便是最後勉強守住,損失也足夠喝一壺的,河北這裡的二十五營兵也無法在東境面前站住身,到時候是數不清的麻煩。
“這事要不要……稍作遮掩?”閻慶艱難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