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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萬乘行(13) (1 / 4)

大雪稍緩,小雪不斷。

這不是出兵的好時機,因為天氣寒冷,道路難走……下層的積雪馬上就要結冰,上層卻是新雪,溼滑難忍。

但這個時候,何止是出兵,以般縣大營為核心,民夫、屯田兵,包括例行負責軍需後備運輸的新編部隊,足足數十萬眾紛紛出動,往方圓百里各處林地野地伐木掃雪運柴,滿道滿野俱是人群。

其實,你若說沒有柴燒了,馬上要凍死了,那這麼多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綁著草鞋、裹著冬裝出來找柴火倒也天經地義,唯獨可惡的是,黜龍幫的人總喜歡標新立異……徵調民夫幹活就徵調民夫,把人拽出家門口的時候非要象徵性的給幾個錢,大冬天的,有錢也買不來糧食跟衣物好不好?

幾個銅錢有什麼用?

然後又沿著道路建立兵站,十里一站,兵站裡熬粥,粥稀的根本立不住筷子,一捆柴走十里地,這麼重的活,只能憑籤子領這麼一碗稀粥,反而顯得可笑。

這還不算,到後來,黜龍幫大龍頭、號稱八郡之主的那位,居然也與各位頭領一起出來跟著幹活了。

也掃雪,也拉柴,弄得許多人渾身不自在。

“你說這是幹什麼呢?”帶著部隊離開了運柴的道路,雪地裡,正在率領部眾行軍的大頭領單通海忍不住與自己心腹吐槽起來。“之前在東境還能體面些,結果過了河跟換了人似的……整軍整到這份上,弄得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然後轉過頭來,又來收買人心,收買人心也不至於到這份上吧?這麼整,其他頭領不也得跟著出來?”

“其實還好吧?”一旁的夏侯寧遠怔了怔,在馬上小心以對,卻是避開了整軍的事情。“大龍頭今日上來就說了,跟身份無關,主要是有修為在身的,出去幫幫忙,以身作則,也是監督士卒……而有修為在身的,幹這點活基本上連賣力氣都稱不上。”

“我自然曉得這個,我是說他收買人心收買錯了人。”單通海嗤笑以對。

“也沒有吧?”夏侯寧遠想了一想,正色道。“自前唐南渡以來,天下紛亂數百年,大魏……暴魏眼瞅著也是剛要統一就崩掉,可見兵馬之事還是要重視的,那武力之輩也總該是要拉攏的吧?依我看,收買人心也好,認真拉攏也罷,龍頭對軍士再怎麼用心,都是可以理解的。”

“夏侯你沒聽懂。”單大郎無語至極。“我沒說不該收買軍心,我是說他收買軍心的法子錯了……他是大龍頭,要收買人心,也該去收買諸位頭領的人心,去收買那些有修為的‘士’的人心也無妨,然後透過頭領和這些修為之士控制軍隊就行了,結果他卻反過來直接收攏最底下的軍卒……軍卒有什麼用?”

夏侯沉默了片刻,騎馬在雪地裡走了一陣子,方才認真來問自家老大:“大哥真以為軍卒無用了?”

“那倒不至於……這是我嘴瓤了。”單大郎立即更正道。“沒有軍卒,城池誰來守?地方誰來治?軍陣誰來填?若是說軍卒無用,那正脈修為又有沒有用?正脈修為若無用,奇經又如何?這種東西是一層連一層的,真要是說下去,豈不是凝丹以下都無用了,反正組不了像樣的軍陣?我的意思是,凡事要講個規矩,這是自己的話……他這種龍頭,去拉攏住我們大頭領就行了,我們大頭領去拉住頭領,然後一層層下去,他這樣直接收攏到最底下,我們這些中間的人是不安的。”

夏侯點點頭,算是曉得自家這位大哥的意思了,但打馬走了一陣,他卻又緩緩搖頭:“大哥,我覺得你有幾處不妥當的地方……”

單通海原本只是隨口埋怨一下,表達一下態度,沒想到夏侯反而較真,倒有些後悔。但事到如今,眼瞅著自家兄弟有了意見,哪裡是他想閉嘴就算了的?

“夏侯怎麼想?”單大郎硬著頭皮來問。

“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首先,大哥覺得不妥是因為大哥是大頭領,正處在龍頭跟前……”夏侯在雪中正色來言。

話到一半,單通海便瞬間醒悟,一時乾笑:“我都說了,應該到頭領,大頭領、頭領的倒不必區分那麼清楚。”

夏侯依舊搖頭:“這就是問題所在,龍頭出來拉攏人心,止在大頭領,像大哥這種大頭領舒坦了,可頭領們必然會有想法;止在頭領,我這樣的人舒坦了,地方舵主們又如何?而止在隊將、奇經修為者,夥長與正脈修為者又如何?除了軍中階級,還有地域,東境河北才是軍中如今最大的說頭……而凡人皆從自身起論,自己這一邊是一個想法,另一邊便是另一個想法……這個事情,不該只以我們個人看法來比較,否則哪裡都不妥當的。”

“是這個道理。”單通海笑了笑,只覺得自己此番抱怨算是引火燒身,便要停下,但還是忍不住嘴賤。“那咱們回到原本的意思,公允來講……張大龍頭直接跑出來拉攏軍士,是不是有些貪多嚼不爛?二十五營軍士,他拉攏的全嗎?”

“他既想做大事,那收買人心本該貪心不足。”夏侯毫不退讓。“關鍵是看他花在各層級、各地方的人的精神勁公道不公道,均勻不均勻……大哥莫忘了,大魏朝為啥是如今局面?不是一直都說嘛,就是兩位聖人收人心的時候不公正,那先帝眼裡,就只有關隴人算人,就沒有拉攏河北和東境的人心;現在這個暴君眼裡,就是隻看上面的人,把老百姓當成糞土看都不看一眼,結果就壞掉了。而人家今日行止,明顯就是針對著軍士來的,之前又不是沒有收買過頭領、大頭領的人心,沒有收買,哪來的二十五營兵?”

單通海尷尬一時,只能沉默不語。

但夏侯寧遠反而沒完了:“既說到這份上了,除了這幾個道理,今天還想冒昧借這個機會問一下大哥……我覺得咱們兄弟沒什麼不可講的……你能不能跟我說清楚,你跟龍頭到底算怎麼回事?是還記恨著大哥你那族叔的事情?還是什麼別的大的地方不妥當?要我說,東境八郡都全乎了,而且現在都到河北了,兵馬制度什麼的跟以前不是一回事,也該翻篇了。”

單通海並沒著急回覆,而是在馬上望著雪地中蜿蜒不斷的軍列,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過了許久,方才搖頭以對:

“這件事確實是根刺……我性情如此,你也該曉得,就是睚眥必報,記恨到心裡的,就難忘掉……何況當日剛剛起事,不過是兩個龍頭三個大頭領的格局,王五徐大,哪個沒有私底下割據縣鎮的事情?便是牛達不也是嗎?只不過那三人圓滑一些,便拿我開刀,這事怎麼能忘?一輩子也忘不了。”

夏侯寧遠微微一點頭,沒有駁斥,也沒有迎合,而是沉默著催動戰馬往前走,他知道,對方肯定還有其他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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