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部隊順著營寨既定路線的湧出根本遮掩不住,河北行軍總管薛常雄遙望前方,一時大怒「薛萬弼這是做什麼自家殺昏頭,脫了節陷進去了,卻還要斷送周圍那麼多友軍嗎陳斌,你持此刀去把他帶回來告訴他,若是他再犯糊塗不聽軍令,不用黜龍賊剁了他,我自親手斬了他」
說著,直接將手中直刀憤憤擲於馬下。
監軍司馬陳斌怔了一下,但還是翻身下馬,在對方身前
撿起直刀,俯身低頭回應「屬下這就去將四將軍請回來」
「請什麼回來」薛常雄是真的暴怒了。「直接押回來押不回來便斬了他」
陳斌應聲,轉身上馬,徑直率一隊騎士前行。
與此同時,幾十步外的角落裡,一直在一旁註視著全過程的平原通守錢唐卻忍不住微微眯眼,他總覺得剛剛這一幕中哪裡有些不對勁,卻一時想不到具體是哪裡,便只能作罷,然後繼續去觀察戰場局面。
另一邊,陳斌帶了薛常雄佩刀,不敢有絲毫猶疑,直接衝到陣前,穿過已經攻下的第一排第三寨,然後尋到了薛萬弼……實際上根本不用尋,薛萬弼根本就是立馬在這個營寨後面,而與此同時慕容正言、王瑜、王長諧四將俱在此處,且都在苦勸,而人高馬大、身材雄壯的薛老四卻如個任性的孩子一般,只是勒馬在彼處不動。
陳斌深呼吸一口氣,咬咬牙,猛地打馬上前,就在軍陣中厲聲來喝「總管軍令薛萬弼即刻折回,如若不動,就地軍法從事「
說著,直接將直刀拔出。
孰料,薛萬弼聞言非但不做服從,反而大怒,乾脆抬起帶血長槊,當場指向來人喝罵「陳朝餘孽,也敢殺我」
陳斌目瞪口呆,繼而雙目赤紅,方欲言語,旁邊王瑜、王長諧早早施展真氣,一個扯住薛萬弼坐騎,一個按住對方長槊。
其中,施展弱水真氣,以長刀壓住長槊的王長諧更是當場喝罵「薛
老四你在發什麼狂陳司馬是奉你父命在此這是總管的軍令」
「我不甘心」薛萬弼聞言先是一怔,然後奮力一吼。「這是你不甘心的事情嗎」慕容正言更是在旁呵斥,並順勢施展真氣扯住了對方披風。「再不走,兩邊包上來,就不是這一兩千人被包住,乃是我們五個人,四支兵馬,過萬人被包住了「
王瑜也在馬下來勸「四將軍……這不過是交戰第一日,我們不過是來施壓試探的,你難道要逼得總管這種情狀中率全軍來撞賊人營寨萬一不能全勝,那才是誤了大事。」
得了薛常雄軍令,三名大將再無顧忌,輕鬆將薛萬弼環繞制住,而後者也終於被動冷靜了下來,片刻後更是一時垂頭喪氣,任由幾人按著他衣甲、拖拽著他的坐騎向西北面自家戰線而去。
而人一走,旗幟一動,身後離得近的地方,有一夥被困兵馬此時已經奮力逃到還有兩三條壕溝的位置,原本以為還有逃出生天可能,見此形狀,不由奮力嘶吼來問「四將軍要棄我們嗎」
薛萬弼聞得此言,回頭只一看,便淚如雨下,竟是以披風掩面,反而催馬自行。
見此形狀,其餘諸將諸軍鬆了口氣,也都加緊號令部眾紛紛撤離。
隨後,黜龍軍迅速填上空間,奪回營寨,千餘官軍殘部,被全面包圍。這個過程中,質問聲早已經變成辱罵聲,復又變成哀求投降聲,但薛萬弼早已經聽不見了。
「陳司馬……剛剛受委屈了。」回軍路上,薛萬弼徑直打馬歸陣,而其餘諸將則留下小心斷後,大約將將躲開左右合圍黜龍軍後,慕容正言心細,注意到陳斌情緒不對,便稍微開
口安慰。「薛四將軍也只是憐惜士卒,之前也有些殺紅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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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直刀的陳斌乾笑一聲「無妨……」
中郎將王長諧在旁,反而沒好氣「要我說,陳司馬你是自作自受……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雖屬上下,卻也要些體面,只你們幾個整日奉承,好像大魏已經沒了,河北是薛家的一樣,這才將這幾個大少爺養成這般」
陳斌只是苦笑「沒有這回事,莫要瞎說。」